莫離得之皇帝隻是帶著一些近身侍衛,就和皇後去了景山,並沒有知會扈駕的大營沿途關防,也沒有帶著禦林軍。
他隻覺如五雷轟頂,心裏悚惶無比,這樣冷的天裏,竟然足足的嚇出了一身的汗。
蕭昊天即使自身武功高強,但他現在可是一國之君,平日出行,周圍的人是裏三層外三層,蹕防是滴水不漏,密如鐵桶。
可是此時,竟然隻帶著二十騎親隨就走了!
他是又驚又怕,大聲呼喝命人去稟報扈駕的領侍衛內大臣,禦前侍衛總管。
周澤正巧趕到,莫離和周澤忙領著扈駕的驍騎營、前鋒營大隊人,快馬加鞭往景山趕來,隻聞蹄聲隆隆,響動雷動。
眾人來到景山腳下,北風正緊,風從山上吹下來,夾著一簌簌的雪霰子刷刷的打在臉上,嗆得人眼裏直流淚。
此時蕭昊天早已經上山了,隻留下幾名侍衛在這裏看馬。
莫離急忙派出一撥一撥的侍衛到山上找。
周澤倒是鎮定,安慰神情焦灼的莫離:“丞相,這裏是景山,有皇陵的,山上有些侍衛,而咱們又帶來這些人,前鋒營、護軍營的駐蹕,皇上武功高強,又有隨扈的禦前侍衛,外人進不來,不會有危險的。”話雖這樣說,但他心裏也是揣揣不安,這個時候宣冉守緒的那些叛黨還在蠢蠢欲動,萬一讓他們鑽了空子……嘴裏如同自我安慰一般,繼續道:“再說,淩丫頭也會些武功的!”
莫離狠狠的瞪了周澤一眼,“當初就是你跟著起哄,讓這個淩丫頭做皇後,如此沒深沒淺,這個女人,留在皇上身邊,就是禍害!”
周澤也知道蕭昊天對淩東舞的千依百順,今天來登山,也一定是為了討淩東舞的歡心,見莫離如此說,無奈的撓撓頭,“那能怨我嗎?皇上要做的事情,誰能阻止得了!”
兩人正說著,見從高山上下來一行人,遠遠的見蕭昊天走在中間,周圍的貼身侍衛看似三三兩兩的跟著,很隨意地,實則隨時都能發動攻擊,將來人一個不剩地消滅。
周澤這時候已經看清,是蕭昊天背著淩東舞下山,對身邊的莫離苦笑道:“這你也看見了,難道這也是我跟著起哄的!”
莫離長歎一聲,心裏隱隱有些憂慮。
他不是擔心皇上用情太深,皇上的性子不是因情誤事的。也不擔心流言蜚語,皇上要做的事情,天下誰敢說個不字,在這個世上,皇上就是規矩。
他擔心的是他二人。蕭昊天生性冷硬,淩東舞看似溫婉隨性,可脾氣其實是一樣的,一般地堅持,一樣地倔強。兩個人好的時候還沒什麼,淩東舞隨和灑脫,蕭昊天又肯寵著她。就怕一旦有點什麼事,兩個人都犯起倔來,一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慣了,另一個外柔內剛,寧折不彎。
皇上難得地捧出了一顆真心,可淩東舞卻總是顧慮重重,她的心顯見的還是想飛的,皇宮對於她就是個關緊的籠子,皇上對她再好,她也不會真的快活。
聽人說,家雀兒要從幼雛養起。剛孵出來不久的小雀兒,打小兒住在籠子裏,長大就習慣了。外麵飛的雀兒,抓回來,多半養不活。就算剪了翅膀,心也在天上,溫馴的絕食抑鬱而死,烈性的用頭撞籠子,死得血肉模糊。
他很怕有一天,淩東舞會像那隻雀兒。他想勸皇上放手,讓她走,可他知道皇上不會放。在寒冷黑暗中跋涉許久的人,始終懷念著渴望著曾經的一點光明和溫暖,突然間那點光明溫暖回到他眼前,他會使出所有力氣和手段,牢牢地抓住。他去勸,隻會讓他抓得更緊,攥得更牢。
莫離怕是這樣早晚傷著皇上。萬一有什麼事情,皇上若能忍過一時,還能有回轉餘地,就怕一怒之下至成大悔。
但這些事情,莫離是不敢跟蕭昊天說透,蕭昊天固然對他信任有加,可伴君如伴虎,身為皇上最信任的大臣,榮耀背後是危險,他也不得不小心謹慎,不敢說錯一個字,不敢踏錯半步路。尤其淩東舞此時已經是皇後了,此事涉及宮闈,極容易落下不是。
晚上兩人回來,因為出去玩了一天,晚膳都吃的很好。
蕭昊天因為背著淩東舞下山,確實有些累了,伸手將淩東舞摟住懷裏,合上眼,心境平和,睡意如水襲來,將他卷入夢鄉。
淩東舞依偎在蕭昊天懷裏,一直不動,直到聽見頭上傳來悠長的鼾聲,確認他睡熟,翻身轉過來,借著微弱的燭光,打量這個人。
這個是自己最愛的人,兩人相知相戀時如同春日暖陽,兩人相悖相離時卻似寒風苦雪,她凝視著蕭昊天熟睡中的臉,心中有些酸澀………
他是皇帝,不知他能不能算個好皇帝,但他做皇帝以後,一直是勵精圖治的,以自己的方式在努力,希望能讓他的王朝富強一些,老百姓的日子好過一些。但對於一些人來說,他不是個慈悲的人,武功高強,行事狠辣,手段鋒利,心思細密,隻求目標,不問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