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男人看了我一眼，明顯地愣了一下，然後眼神變得不屑，與不滿。
“是你啊？還真是巧。”當然，他的語氣也是不屑的。
“你認識我嗎？”我沒有認出他來。雖然跟他早上才見過麵，但是因為我一夜未眠頭腦昏昏沉沉的，我已經不記得他了。
“算了，我們也不算認識。”他瞥了我一眼，就要走。
媽媽這時走過來，打量這個英俊的男人笑問：“小溪，是你的朋友嗎？”
我知道我媽在想什麼，像我和我媽各自這樣的年紀，是我罔顧而她著急我終身大事的白熱化時期。
“媽，不是，我不認識他。”我解釋。
男人摸摸鼻子悻悻然走了。
我媽看著那男人的背影還猶自說著：“看起來不錯的，挺帥，看起來人也很好——”
“媽——”
“好啦不說了不說了。”
我突然就想起了原來他是早上在湖邊那個要輕生的白麵男人。
還真巧呢！沒想到一天能遇到兩次。不過我更沒想到在這一天裏，我跟這個白麵男人還有第三次碰麵的機會。
下午我去一家雜誌社麵試。
我寫小說那點微薄的稿費養活自己都難，更不用說還要照顧身體不好時常要吃藥的媽媽了，所以我畢業在家待了一年之後還是出來找工作。因了我上個星期投了好多簡曆出去，終於有回音叫我去麵試了。我記得我那天特地穿了一件米白色的亞麻布連衣裙裝，為了不顯得太呆板我在胸前別了一朵鵝黃色蕾絲小花，化了淡淡的彩妝，在鏡子前麵磨蹭了好久才出的門。我很重視這次麵試，也很有自信能得到這份工作。
同我一起麵試的有五個人，有男有女，都是一副斯文有才的模樣。六個人一字排坐開，一起麵試，倒也高效率。
“林溪小姐，你的簡曆上寫著當作家是你的夢想，你能說說嗎？”對麵主麵試官是個禿頭的中年男人，他瞟了幾眼我的簡曆，問我。
“這個——”我正要將準備好的一套說辭完美地說出來，卻被人打斷了。
一個助理模樣的年輕男人走進來在禿頭的主考官耳邊不知說了什麼，禿頭男人跟旁邊也是負責這次麵試的一個濃妝中年女人交代了一下就起身出去了。她就是後來我跟的副主編，姓張。
張副主編這時還不曉得我的優點跟長處，卻是瞟見我年輕好看的臉一無油膩汙漬二無雀斑皺紋清爽粉粉嫩嫩，她便嫉妒不已——我是這麼猜想的——所以她根本不管之前那個主考官問我的問題，直接給了我另外一個問題：“林小姐，既然你有作家的夢想，那你直接做個全職作家就好了，為什麼還要來我們雜誌社做編輯？”
“這個……”其實我的打算是暫時做這個工作，等我的小說出版了，我就開溜。但是這樣沒有誠意的話，我怎能說出口？於是我說：“我有五年寫文的經驗，我覺得我足以勝任這個工作。”
“編輯不是隻要會寫東西就可以做的。”她說。
“那不會寫東西的人可以做編輯？”我反問。
她瞪了我一眼。“好了，可以了。大家回去等通知吧。”她說著，瞥了我一眼，這比瞪我的那一眼更令我心寒，我想這個工作怕是沒戲了。
我們走出麵試的辦公室的時候雜誌社裏已經快沒什麼人了，因為剛好到了下班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