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課上學排列組合的時候,如果有四個數要組成兩個組合,有三種可能。如果把我、李維、王銘,和陳紀洲編四個號,除去一種不可能的組合,那還剩有兩種可能。
我和王銘,李維和陳紀洲。
我和陳紀洲,李維和王銘。
可能在最初的時候,這兩種組合都是甜蜜的溫馨的暖人的,但是到最後竟然還是都變成了銳利的殘酷的痛苦。
我們四個人第一次碰麵是在一家溫泉俱樂部。
按摩的工作人員將散發著馥鬱香氣的精油倒在手心,然後慢慢在手掌中揉搓成接近人體的溫度,然後那手輕輕地覆了上來。
像是魔法一般,那些平時被拉扯得緊緊的疲勞過度的神經和肌肉瞬間放鬆下來,我舒服得喟了歎一聲。
不一會兒迷迷糊糊得就開始犯困,就任由那手在我身上施法,猶自夢周公去了。
迷糊之間,身上手的力道好像變大了些,我輕輕皺了皺眉,也沒理會繼續想要睡去。
可是身上,脖頸、耳垂、背部、腰側,又傳來奇怪的觸感。
溫溫熱熱的,還有些吮吸的力度……
我在夢裏努力地想要想出那觸感是什麼,然後就想到了陳紀洲的吻。
“啊!”我低呼一聲,猛地睜開眼睛,立刻撞進了那汪熟悉的桃花潭水裏。
“你幹什麼……”這聽起來不是在驚訝地質問,而是驚呆了所以忘了這時候該好好質問他在幹什麼,什麼時候他換走了按摩小姐,更重要的是,我現在全身赤果!
於是我保持趴伏在床上的姿勢,根本不敢動一下。
“沒想過和我發生些什麼麼?”他的手還停在我腰側,沒有要從蓋在我身上的白色毛巾裏拿出來的意思。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那雙美麗的眼睛裏帶著邪魅的壞笑,嘴角微微挑起。
“我,我……”我的臉騰地紅了,“你,你……”縱使牙尖嘴利似我,這時候也磕磕絆絆起來。
他又低下頭銜住我肩膀:“跟我做噯吧。”他說。
我靜靜呆呆地看著他的眼。眼珠純黑發亮就似洗過的黑色玻璃珠,眼白一塵未染像是煮熟的雞蛋清,黑白分明,美麗。對於男人來講,他有一雙過於漂亮的眼睛。
此刻他的眼睛美麗,純淨,但是並不是沒有之前我在他眼裏見到過的悲傷,很淡地在那裏,微微刺痛了我的心。我知道那背後是什麼。
我一笑,鄙視地看著他:“不是要和我結婚嗎?那麼著急幹嘛?等著!”
他笑,將臉些些埋進我頸窩,被悶起來的聲音竟有些撒嬌任性的味道,“那我們今天就結婚吧……”
他的呼吸弄得我脖子癢,我拿頭拱他:“走開啦,好癢!”
旁若無人地嬉鬧,但其實旁邊是有人的。這是個兩人間的按摩室,中間隻用一道淺灰色的大簾子隔著,隔壁一直都靜謐無聲,我以為沒有人或是客人睡著了,此刻卻傳來抽泣聲,淺淺的,像是拚命壓抑了的。
陳紀洲眉頭驟然一鎖,伸手就將那布簾拉開了。
“小維?”陳紀洲驚叫。
李維跟我一樣趴伏在隔壁的那張按摩床上,她的左手緊握成拳,牙齒咬住左手緊緊曲起的食指用它堵住自己發出的聲音,盡管她很努力,但是那令全身都顫抖的激烈哭泣產生的抽氣聲還是不可避免地從她紅豔的嘴唇邊溢出來。
我明白剛才我和陳紀洲的動靜她全部聽到了,所以她才會這樣。這件事發生得太巧太突然,我卻很快消化了。看到這樣子的李維,我心裏竟然不可抑製地泛出一些我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得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