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然地站起身來,看了那相互對看著的兩人一眼,朝房門口走去。
“不!——”身後驟然傳來王銘聲嘶力竭的喊聲。
我回過頭去,李維依然在王銘懷裏,嬌小而柔弱的身子幾乎快被王銘揉碎進身體,沒有被我插進刀子的她的胸口此刻安然地插著那把水果刀。
眼淚從李維的眼角淌下,被放的閘水般洶湧。
“王銘,對不起……”李維哽咽著,嘴角因為肺部被刺穿而溢出鮮紅的血,“沒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對不起,王銘,我的心,我的心……”
“不!——”淒厲的喊叫聲振聾發聵。
一個星期後,我去醫院的太平間,看到了王銘的屍體,他是跳海死的,就像我當初遇到他那樣,他還是跳了海,隻是這時候天氣是徹骨的寒冷,我想在他窒息之前已經被凍死了。他的屍體被冰存地放在狹小的長櫃子裏,等他父母從外地來認領帶回老家去安葬。
很奇怪,王銘死了之後我的心竟然異常平靜。之前的一個星期,陳紀洲死時候的樣子經常出現在我眼前,雖然我沒有親眼見過但是卻像親眼見過一樣,有時候一股劇烈的疼痛會突然擊穿我的頭顱,讓我疼很久很久或者疼得昏死過去。也會想起以前和他在一起的畫麵,突然哭又突然笑,瘋了一般,讓我媽媽不知如何是好。
也去找過王銘,但是我一直找不到,最後找到的也隻是這麼一具冰冷的屍體。
我的內心平靜,腦子裏也不再想起任何人任何事,好像從頭到尾陳紀洲李維王銘都隻是我做過的一場夢,不再想起。
隻是再也吃不下飯,吃下去也會吐出來,也懷疑自己是不是懷孕了,可是並沒有。
w市是個溫暖的城市,不過才是三月份,柳樹枝頭上的新芽已經發出來好些了,一些等不及要搶頭彩的不知名野花兒也開得遍野都是,紅紅綠綠的很熱鬧。
王銘的母親已經瘋了,哭瘋的。她此刻趴伏在兒子的墓前,手緊緊抓著墓碑,眼睛盯著墓碑上的王銘的照片,她嘴裏喃喃著:“你沒死啊,你不是在媽媽麵前嗎?你在對媽媽笑呢,媽媽都看到了……”她的幻覺與擺在她麵前的高高隆起的墳墓和寫了墓誌的墓碑太相矛盾,這矛盾讓她崩潰讓她發瘋。
我隻靜靜站在墓前,站到葬禮結束。
我做的最後一個夢,夢裏沒有王銘,沒有陳紀洲,沒有李維,隻有我自己——這麼說其實我是希望這個夢裏能有他們的,畢竟是我最後一個夢了。夢裏,我站在一個巨大的藍綠色球體麵前。
“進去吧,那裏有你要的永恒。”有個聲音說道。
我很奇怪她怎麼知道我要的。
不是不痛。
不是幸福。
而是永恒。
永恒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