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這才放下心來,各自回屋。
李政然回屋時,妻子正在做針線——反正怎麼等都是等,不如找點事做,這樣還比較不會瞎想。
“沒什麼大事,幾個同僚路過。”伸展胳膊,方便妻子更衣。
莫語沒問什麼,隻點點頭。
“明天回一趟甲山吧?”上床時他如此說一句。
莫語放衣服的手微微頓一下,因為甲山是她的娘家,“相公先忙正事要緊。”
“上次回來時比較匆忙,禮數未能盡到,回去一趟比較要緊。”娶妻三年才回門,著實有點說不過去。
因為一場虛驚,這一夜也就什麼都沒發生。
隔日一早,莫語自認為已經醒得很早,殊不知一睜眼卻見丈夫正在穿衣服,窗外還是黑蒙蒙的。
雖沒過過夫妻生活,但那兩個小叔子似乎都沒有這麼早起的習慣,往日早飯做好了,還要等好一會兒才能湊齊人開飯,想不到她家這相公起得這麼早。
興許是因為昨夜的那點親密吧,兩人之間不再像剛昨日那般生疏,遞衣服不小心碰觸到,也不再會手足無措。
“政昔可有接到秋闈的通知?”接過妻子遞來的布巾擦完臉後,低問一聲,去年母親在家書中說三弟生了一場病,所以錯過了報名甄選,而每年新年前都會有次年的甄選報名,昨晚因為來了太多人,他沒機會問三弟,想來這些事妻子也該知道的,也是隨口問問她。
莫語抬頭看一眼丈夫,說不知道似乎有點說不過去,甄選中了都會敲鑼打鼓送喜訊來,所以她隻好實說,“沒聽見消息。”事實上小叔子這兩年一直閑散的很,常常出外,很少在家,一直沒怎麼認真讀書,婆婆為此頗有些著急。
李政然擰一把布巾,平靜的臉上看不出情緒,看來那小子還真是混得很厲害,母親在家信中對三弟頗有些微詞——她是極疼這個幼子的,能讓她生出微詞來,已經能夠說明問題,看來他得好好找三弟談談了。
雖然十多年不在家中,但因為李父向來溫和,長兄如父,自小都是李政然管教兩個弟弟多一點。政亦自小就刻苦,沒什麼可說的,唯獨政昔自幼被吳氏慣壞,上次考中秀才就是因為李政然回來奔喪那趟的結果,隻待大哥一走,李政昔便再次變回了無人管教的狀態,所以才混了這麼兩年都不曾參加秋闈。
莫語並不知道丈夫在家還有管教弟妹的職責,所以在得知李政昔被狠狠揍過一頓後,暗自咬唇自責——不會是她害小叔子被揍的吧?
“政然啊,你的手也太重了一點。”吳氏在給長子準備回門禮時,隨口責備他一句,政昔雖頑皮了點,但也不至於把他揍成那樣,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著就讓人心疼。
“母親以後少給他些銀子。”那小子就因為手頭太闊綽,才會不識饑飽,與那些遊手好閑的人來往過密,而丟了學業。
“也沒給他多少。”在管教兒女這方麵,吳氏比較依仗長子,畢竟都長大了,她這母親打不到,管不到的,何況丈夫去世時也將全家人托付給了長子。
李政然伸手將妻子扶進馬車,莫語向婆婆道聲別才放下車簾。
“天冷,母親回屋去吧,晚飯不必等我們了。”多半是在嶽丈家用過再回來。
吳氏點頭。
馬車出門之後,吳氏才轉身回屋,正巧碰上二兒媳,“天冷,你帶著身子,別凍到了。”
趙絮嫣將視線從遠去的馬車上調到婆婆身上,淺笑一下,“大哥回門還真是隆重。”瞧那馬車上裝得大包小包的。
這李宅是政亦在撐著,拿別人的東西送人情,到還真不客氣。
吳氏暗歎一聲,大兒媳的出身太低讓她不悅,這二兒媳的出身不錯,卻也極愛管事,有時候連她這婆婆的麵子都不給,“你大哥在軍中的餉俸不少,頭一次回門,自然不能太沒禮數了。”雖然她也覺得帶得有點多。
“是嘛,我還當軍中俸祿不多呢。”
吳氏淡道:“說是立了幾次軍功,獎賞不少,昨晚還給了我一萬多的銀子做家用,想來是還能過日子吧。”政然突然一下子給了她這麼多錢,連她都吃驚,順道也覺得有了仰仗,自家兒子的錢,花的不必看別人臉色,說出來也陰給這二媳婦聽聽,別以為拿點錢出來就冤枉冤屈的。
一萬多?趙絮嫣暗道她這婆婆要麵子的很,許是隻給了幾百兩,她到也能說出來糊弄人。她想分家很久了,既然如今大伯也回來了,幹脆找個時間把話說清楚,政亦就快要往陽縣赴任去了,總不能一家人還跟著他們去吧?
看來李政然回來並沒有讓一切更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