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十天半個月,事實上隻在家待了五天,李政然就被縣大營催了過去,說是有個什麼將軍下個月來巡視,請他快去幫忙訓練儀仗。
他這一走,莫語也再次回到了從前的日子,不過因為那甜蜜的五天,她到也盼得十分愉快。
天下男人何其多,偏偏讓她攤上這麼個好的,給這種男人做賢妻是很容易的,不管什麼樣的委屈你都能為了他去忍,因為值得。
這才是真正的聰明丈夫,隻肖兩句安慰就能讓妻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李政然這一去就是個把月,期間沒有回來過,隻讓人帶了兩次口信,說一切都好,讓家裏不要記掛。
其實除了莫語,家裏也沒什麼人記掛他,婆婆忙著照顧政昔兼為欣樂的親事發愁,根本無暇顧及其他,政亦早已去了陽縣,據說再過一個月就要正式住到那邊,連趙絮嫣也一起帶過去——婆婆為此氣了好幾天,因為趙絮嫣嫌家裏的飯不夠精細,吃不下,婆婆卻認為她這是故意在政亦跟前壞她們娘倆的關係,婆媳倆賭氣了好幾天,連帶也害了莫語,本來大營裏送信的人說要將她一起接過去,幫政然打理一下住處,恰逢婆婆在生氣,這建議似乎更加讓她動氣——你們成家立業了是吧?一個個不是帶媳婦走,就是接媳婦去小住,把她這母親放在哪邊?
當然,這些話吳氏不會說給兒子們聽,要說也是說給媳婦們聽,免得製造母子間的嫌隙。趙絮嫣對婆婆的閑話很氣不過,趁政亦回家時私下傳到了他的耳朵裏,政亦也隻是在吃飯時隨口跟母親解釋一句——他帶妻子去陽縣是怕留在家裏給母親添麻煩,於是馬蜂窩又被捅亂了——兒子居然為了媳婦來“質問”她!
女人,做妻子時若沒能痛快,自然要等到為婆婆時釋放,想當年李家祖父母病臥在床,不都是她李吳氏一個人照顧的?現在老了,小輩卻要造她的反了,難道她這輩子就活該受屈不成?憑什麼?!
如此這般的局麵,莫語哪裏還好開口要去丈夫那兒……直又等了一個月,她才有機會過去——因為婆婆先去過了一次,在政亦、政昔身上得不到的尊重,她要從長子那兒補償回來,去城裏再次花了長子一筆錢,買了一對昂貴的筆墨紙硯、精裝典籍後,心裏終於釋然了,回來便說莫語的不是,怪她不想著自個丈夫在城裏過著沒人照顧的日子。
——獨裁者往往可以將人的本性放大到世人皆知的地步。
莫語點頭應著,絲毫不計較婆婆的兩麵不一,因為她終於可以進城去見政然了。以前沒他時,她在李家隻圖個依存,如今不一樣了,既然有幸福的苗頭,她絕對會堅持不懈的努力。
李政然的住處離縣大營很近,是營裏下撥的住處,單獨一方小院,三間青石砌築的灰瓦房,雖不及李家寬闊,但十分工整,根本不似婆婆說得那般邋遢,他怎麼說也是個在外十幾年的獨身男人,不至於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糟。
莫語到時,李政然不在,接送她的衛兵說他還在校場上,晚一點才能下來。
送走衛兵,一關上門,莫語就著手收拾院子,東掃掃,西擦擦,把三間屋子擺弄地整齊又幹淨,順便還在炭爐上燉了一鍋大骨湯——她從家裏帶來的。
一邊攪著湯一邊幻想——若隻有他們兩個人生活該多自在啊,不過也隻能這麼幻想一下,以他李家長子的身份,恐怕這輩子都沒這希望了。
“再不拿開手可就要燙到了。”李政然一進門就發現妻子邊攪著肉湯邊發呆。
一聽到他的聲音,莫語驀地放下舀勺起身,“你回來啦。”雖說已經有過夫妻生活,但那是兩個月前的事了,如今乍一見麵,仍有些不好意思,尤其她剛才還像個傻瓜一樣發呆。
李政然將手上的菜遞給她,“是營裏的夥頭給的,今天先吃這些吧,明天再帶你去早市。”
“好。”接過他手上的一大串魚啊肉的,明天哪裏用得著再買,這些都可以吃三四天了——李家的夥食其實挺簡單,尤其幾個兒子不在家時,連蛋類都有分量,莫說魚肉了,也就難怪趙絮嫣會不高興,想跟著丈夫走。
莫語在水盆裏清洗一下雙手,打算好好做一桌菜給夫君大人嚐嚐——她七歲就開始掌勺,手藝不錯,尤其魚肉——她家是獵戶嘛,一年到頭都少不了肉,她做葷菜的手藝很不錯,連婆婆過年時都放給她掌勺。
李政然看著妻子忙碌的身影頗有些感動,他家很少有這種女人——祖母在世時是個嚴厲的長輩,因為也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家中又有長工,所以不曾見過她下廚,而母親,本也沒下過廚,後來因為父親病倒,經濟來源乍停,不得不辭了下人親手做菜,老實說真是不怎麼樣,所以他們幼時喜歡偷偷跑到同宗的叔伯家裏蹭飯,被母親知道後就是一頓教訓……也許是因為這樣的經曆吧,他不想娶祖母和母親那種女子,幸運的是月老給了他個乖秀清靈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