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孩子吃吧。”她既不是孩子,又不是孕婦的,吃起來多難看。
“他們都有,你就吃吧。”怎麼那麼多事。
欣樂最終還是收下了,因為忙了一中午,也確實餓了,“大哥,你們快去吃飯,我特意給你們留了兩條魚,不吃一會兒又被他們吃光了。”欣樂拿過韭菜餅啃上一口——這讓王虎樂得不輕,這小丫頭可算識他的好了。
莫語歪頭望一眼眾人圍坐的方向,一個個全跟餓狼似的,丈夫過去,也不見得能吃到好的,於是輕道:“算了,讓他們吃吧,昨早臨走的時候,我特地放了一盒蒸魚,在後麵那輛車的靠枕底下,欣樂,你去拿來給他們倆吃。”兩個大男人光吃饅頭肯定受不了。
欣樂輕手輕腳的,生怕別人看到似的去馬車上將蒸魚拿來,遞給李政然和王虎。
剛吃沒兩口,遠遠就見運河上船帆招展,順流南下——
“看來真是要打仗了,都往南邊跑。”王虎大歎,“李哥,胡人真有那麼厲害?這麼快就能打過來?”
李政然半蹲在妻子身邊,望著遠處的帆船,嘴裏有一搭沒一搭地嚼著饅頭,“也許吧。”齊國已經弱到很難讓人意料的程度了。
“那——咱們現在能去哪兒?”
“走一步算一步,隻要不往‘重兵駐守’的地方就行。”所為的“重兵駐守”肯定是最先被瓦解的。
莫語啃著菜餅,眼睛卻看著丈夫緊皺的眉頭,心中不禁有些惆悵……
李家與梁家本來是一同出發的,而且都往一個方向,但梁家人少,所以走得快些,直到進了安呂地界後,梁家才又再次遇上。
“李大人,這邊。”梁老爹在一間酒樓的台階上衝人群裏的李政然招手,李政然穿身擠了過去。
“別去看了,糧店門口都是衙門的人,根本靠不上去,我都在這兒等了兩天了,也沒見開門——”梁老爹哀歎一聲。
李政然皺眉四望,心道這不行,他打算將家人先帶到東南的入海口安置——胡人大多不識水性,而且是靠馬匹行軍,那邊應該不會直接受到攻擊,可去那兒得先補給充足的幹糧,否則這麼一大家人,老老小小的,妻子還懷著孩子,要怎麼辦?
一定要想辦法弄到吃的才行,思至此,對梁老爹道,“大伯,我先過去看看。”
李政然口中的看看是指——沿著這座無名小鎮走了整整一圈,等回到十字街心的糧店門口時,日頭已經升到最高點,而此時,梁老爹仍在原處。
“大伯,咱們到別處說話。”李政然向梁老爹使個眼色。
梁老爹見李政然神情隱晦,點頭答應,兩人就這麼一路擠出人群,來到了街角的小巷。
李政然瞅一眼四下無人後,對梁老爹輕道:“鎮上其他糧店都關了門,隻有這一家還有糧食,又有重兵把守,可見是官商勾結,強買強賣,我想連夜進去‘看看’,不知大伯敢不敢幫我?”
梁老爹遲疑了一下,點頭道:“不滿你說,我也想過,可就害怕這身手不行,如今大人去,把握肯定更大,明顯便宜我的事,怎會不敢?有什麼話你就直接吩咐吧,回頭我去把老大老二一塊叫上。”
“那好,家人如今正在鎮郊的鬆林處休憩,老爹正好將家人帶過去一起做個照應。”
兩人一拍即合後,各自回到自己的地方。
他們並沒告訴家人晚上要做的事,隻說買米的人太多,要去連夜排隊。
去排“夜隊”的人當然都是會拳腳的,李政然、王虎、梁家三父子,五個人各自分工,這個時候,書生就顯得沒用多了。
一應的安排自然都要靠李政然來做,他可是見過大場麵的校尉,對付胡人都有辦法,別說這幾個衙門的官兵了。
說起來也很讓人無奈,打胡人的本事居然會用到這種事上。
“大哥,不如我跟政昔去吧,你忙了一天,總要休息一下。”政亦見大哥在整理行裝,過來說道。
李政然看一眼政亦身後圍正坐在篝火前的家人,“我們可能要晚一點回來,這附近雖沒聽說有亂匪,但沿路也有行人,你跟政昔留下來照看,小心失竊。”
李政亦見大哥和王虎往靴子裏放短刀,心明他們絕不是去買糧食那麼簡單,不禁點頭,“大哥,小心點。”
李政然失笑,“從小到大,你還不知道我嘛,沒事,照顧好家裏人,我盡快回來。”看一眼妻子的背影,“今晚讓欣樂跟你嫂子睡一起。”他是擔心妻子會傻呆呆地等他回來。
“我知道了。”
看著大哥和王虎的背影消失於夜色之中後,政亦歎口氣,轉身正迎上笑嗬嗬過來找東西的政昔,蹙眉道:“晚上守夜。”
“不是大哥跟老虎守嗎?”
“多大的人了,沒心沒肺的!難道你還要指望大哥一輩子?”
政昔被罵得莫名其妙,二哥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