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語感覺自己裏外不是人,見袁喜歲出去,急忙放下針線跟了出去——
一拐進後院臨時搭建的小廚房,袁喜歲就忍不住哭了出來。
“對不起。”莫語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袁喜歲一邊擦著眼淚一邊道:“跟你沒關係,她是不是跟你說我不給她吃,不給她喝了?”
莫語默認,“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她一直都是這麼跟她兒子說的,說他留下的錢全給我搬進了娘家,每日就給她吃些剩飯剩菜。”把袖子拉開,給莫語看她身上的淤痕,“你看,這都是她給我掐的。”
“……”莫語驚訝地咬著唇,“你……沒告訴周大哥?”
袁喜歲哼笑,“他?他還惦記著我虐待他娘呢。”
“這傷難道他沒看見?”
“看見又怎麼樣?他說他娘跟爹的感情好,他爹過世給他娘造成了很大的打擊,性情難免變壞,之前不是這樣的,讓我多包涵。”再擦一下眼淚,“我一直包涵著,可她卻變本加厲,跟人說我趁她兒子不在時,不給她吃不給她喝,讓人偷偷從街上給她帶吃的,剛才她又吃肉餅了吧?那是讓店夥計偷偷幫她買的。”
“……”莫語以前在鄉下是常聽說這種婆婆,不過到沒真眼見識過,“你跟她談談吧?這樣下去,怨恨隻會越積越深,你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跟她談?我懶得跟她說話!”
這扭性子!
“難不成你以後都要過這種日子?”
“過唄,我實在不想跟她說話。”
雖然可以理解,但總覺得這麼過下去她會很辛苦,不過既然她已經決定了,作為外人,她也不好多說。
莫語伸手幫她一起擇菜——委實都是素菜,隻買了巴掌大的一小塊肉。
那周圖也是黑騎軍的衛戍長,就算沒立多少戰功,想必家底也不會太薄,怎麼吃得如此清淡?難怪小宇經常往她們那兒跑。
袁喜歲看出莫語的疑問,道:“李校尉的錢都交給你保管吧?”
莫語咬唇,不知該不該說出來,“還給了婆婆一份。”
顯然另一份在她手裏的,袁喜歲不禁又想流眼淚,“我們家有多少銀子我都不知道,大半都是婆婆在管,剩下的都在他身上,我這兒隻有一點買菜的錢,婆婆說讓媳婦管錢,最後都會管道娘家去,有吃有喝就行了。”
雖然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但莫語覺得這周老太太做得確實有點過分,她家婆婆也疼兒子,好東西都往自己兒女嘴裏送,可也不至於把兒媳摳得這麼緊呀,就算不心疼兒媳,起碼也該疼孫子吧?“難道她就不擔心小宇吃不好?”
袁喜歲吸吸鼻子,“她對我說過,她兒子在家的時間不長,小宇懷的蹊蹺,而且長得不像他們周家人。”
莫語結舌,這話太狠了!“她沒憑沒據,怎能這麼亂說?”
袁喜歲咬唇,“我在嫁進周家之前,結過一門親事,是同村的一戶人家,後來那人出外做小買賣一直沒回來,都以為他死在外麵了,親事也就算了。當年小宇他爹在大營裏,生死未卜,一直說不到媒,那會兒正好我娘家大哥和二哥要娶親,對方要的彩禮很多,隻有周家出得起這些錢,所以就結了這門親。”擦一下眼淚,“後來做買賣的那個又回來了,可那會兒我已經成了親,有次回娘家時見過一次,不知是誰說到了我婆婆耳朵裏,從那之後她防我就跟防賊似的,懷小宇時,她還曾讓小宇他爹讓我喝藥把孩子打掉,小宇他爹沒同意,還跟她吵了一架,之後她就沒再提過,但對我們娘倆不冷不熱的,外人在時一個樣,外人不在時另一個樣,偏偏她長得一副好人相,誰都信她的話……”
莫語忍不住歎息,歎這袁喜歲的運氣差,歎自己有個好婆家,吳氏再怎麼不待見她,也隻是臉色不好看,到還從沒動過手,看來人還真是不能比,一比就活不成了,“周大哥總該相信孩子是他的吧?”
“他自己做得事,當然心裏明白了,所以當初才會跟他娘吵架。”說實話,那一次袁喜歲真覺得自己很幸福,因為丈夫站在自己這一邊,為自己遮風擋雨,可惜更多時候他站在他娘那邊,“你知道為什麼小宇之後,我沒再生?”突然笑著問了個奇怪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