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花廳裏的動靜把正在補眠的葉知非也驚動了。
他睡眼惺忪,東晃西搖地走過來,乍一看,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
耳邊尹安悲天蹌地的勸架聲讓他清醒了些,也更煩躁了些。
“你閉嘴,光喊叫有個屁用,你上去拉架啊?”
“大、大人,我不會功夫啊……”尹安推了推他,愁眉苦臉地道:“你去吧,要不咱們午飯隻能在院子裏吃了。”
葉知非歎了口氣,邁進廳內時還被那在地上滾的兩人殃及,莫名其妙挨了一腳。
“欸,你倆都多大了?打架能不能抬高一下水準?”
他抬腳踹了一下賀伯羽的屁|股,力道不大,但對於激烈對戰中的兩人來說影響不小,賀伯羽被反身壓在地上,肩膀挨了淩淵一拳。
葉知非的起床氣頓時消減了大半,他優哉遊哉晃到棘遊身邊,問道:“雪凰呢?這種熱鬧他不來看?”
“剛走了,”棘遊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地兒,“他本來就不愛湊熱鬧。”
“也對,”葉知非睨了眼淩淵,笑道:“他肯定懷疑人生去了,心想淩伯伯那麼沉靜自持的一代魔尊,兒子怎麼如此不著調?”
“這話不對,”棘遊道:“千霜年輕時候比少主這會兒的勁頭還要野,他隻身一人血洗離恨天一戰成名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你年紀大很得意咯?”
“你找打是吧?”
“……”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賀伯羽終於忍不住了。
他用力攥住淩淵的手腕,頂著滿頭包,怒道:“夠了沒有啊?不就是喝兩口小酒嘛,至於要打成這樣?”
“你還委屈?”淩淵反問。
“我是十分委屈!”賀伯羽道,“要不是你偷偷開溜,怎麼可能鬧到勾欄院去啊?你喝醉了,就老老實實待在那兒聽我訴苦不就好了?”
淩淵先是一怔,旋即想到了什麼,劍眉皺了起來。
“昨晚的那個黑袍,是做什麼的?”
他一早醒來先是頭疼,又和傾月說了許久的真心話,這才把醉後的點滴回憶起來。
比起泄憤,他更想知道那個來路不明的黑袍意欲何為,他隱約記得他們的對白中提過傾月的名字,但具體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聽他這麼一問,賀伯羽腦子忽然“嗡”的一聲,方才既委屈又囂張的氣焰霎時間萎靡下去。
“什麼黑袍?”他裝傻充愣,“你腦子喝傻了吧?”
“裝失憶?”淩淵冷笑,“這種招數太低級了點。”
“我說,”賀伯羽看看他,再看看自己,道:“咱能換種姿勢說話嗎?”
淩淵還沒說話,旁邊的葉知非翹著二郎腿,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道:“換什麼?不用換,這樣就挺好的,大家都能聽得清楚。”
地上的兩個人紛紛朝他投來銳利的目光,葉知非扁扁嘴,不說話了。
“喲,這是幹嘛呢?”
江雪曼從外麵走進來,嘴裏還叼著串糖葫蘆,說話有點含糊不清,但眼睛彎彎的,明顯帶著笑意。
一見這倆人扭打在一起的姿勢,她就笑意更濃。
她走到葉知非身邊,努了努下巴,葉知非立刻往旁邊擠了擠,給她騰出地方來看熱鬧。
江雪曼單手撐著桌沿兒跳坐上去,隨手把糖葫蘆甩給葉知非,道:“聽說你看上淩淵了?眼光不錯,傾月知道這事兒嗎?”
葉知非一愣,旋即笑了:“小曼姐,你最近講的笑話真得不是很好笑。”
“那你還笑?”江雪曼翻他一記白眼,“況且我這不是笑話,滿大街都在傳你們三個的事。”
“我們三個?”葉知非眨眨眼。
“他,”江雪曼指了下淩淵,“俊如仙人卻時運不濟,被惡霸強行搶到府上淪為玩物。”
“他,”她又指了指賀伯羽,“惡霸的幫凶,又抵不過良心折磨,想幫助玩物出逃。”
“至於你,”她漫不經心地掃視過來,嘴角噙著抹玩味的笑,“就是那個惡霸。”
葉知非:“……”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淩淵:“……”玩物?哼,他敢動本座一下試試?
賀伯羽:“……”完了完了,那個叫紅霓的老|鴇真是個大嘴巴。
看他們幾個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江雪曼笑了:“行了,你們繼續吧,再給大家添點茶餘飯後的笑話,就當造福百姓了。”
淩淵嫌棄地鬆開賀伯羽,從地上起來,整理自身儀容。
賀伯羽暗自鬆了口氣,剛要爬起來,門外忽然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不好了!快來人!”
他心底一驚:“是阿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