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初夏微風稍為溫熱，將地上十數具屍體的血腥味催化得越發濃鬱難聞。
傾月隱約胸悶不適，又見每具屍體死狀猙獰可怖，她掩鼻欲嘔，淩淵摟她入懷，輕聲道：“別看了。”
“我沒事。”傾月伏在他胸口度換幾口氣息，拍拍他的背，表示自己無礙。
她抬頭看向站在血泊中的洛雪台時，已恢複了平靜的模樣。
“洛公子，這裏發生了何事？”
“如你所見，”洛雪台隨意指了下周圍慘景，雲淡風輕地笑笑，“這十三人皆為盜匪，最近總在伏羲穀外尋人作案，隻是今日他們找錯了人。”
他說著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上等的雪白雲錦衣袍被汙血濺得不堪入目。
他微微蹙眉，用細長的手指挑開束腰錦帶，似又想到還有兩位姑娘在場，他又停下了手，臉上依舊是那種疏離的笑容。
“抱歉，衣服髒了，我先走遠些，去換一件幹淨的衣裳。”
洛雪台頷首致意，繞過那些屍體，朝林子深處走了數十步，然後保持了一個還算禮貌的距離，背過身去，慢條斯理地將被血染透的外衫褪下。
在他更衣的這段時間裏，江雪曼不禁和葉知非交換了個眼神，彼此的意思都再清楚不過。
洛雪台這個人，果然很危險。
彼時有微風卷起屍體散發出的腥臭味，整個林子裏的空氣都腥澀難聞。
淩淵等人都有點受不了這味道，正打算離遠點，去林子外麵等候，傾月卻頓住了腳步。
她的目光緊鎖在躺在她腳下兩步開外的一具屍體身上。
“怎麼了？”淩淵見她有異，沿她的目光看去，又問：“認識？”
傾月凝眉不語，她隻是覺得這具屍體又矮又胖的體形很眼熟，再加上洛雪台所說的盜匪身份，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名字——周玉恒。
她走過去，矮下|身，以巾帕覆手，捏住了那具屍體的下頜仔細端量。
此人眼球猩紅欲裂，口鼻歪斜，五官雖扭曲變形，卻能依稀辨別出本來的樣貌。
“嗬，這家夥不是那次跟賀伯羽決鬥搶東西的周胖胖嗎？”識海中，棘遊也認出了此人，不禁開口提醒傾月此人的身份。
“丫頭你還記得嗎？就在那條狹窄的大峽穀裏，這家夥突然冒出來擋住咱們去路。”
“嗯，是他。”
“嘖嘖，看他這一臉死相，隻能說是應了那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少說風涼話。”
傾月讓棘遊噤聲，專心打量起周玉恒的死狀，他幾乎凸出眼眶的眼球在細碎的陽光下呈現詭異的血紅色，瞳孔卻泛著妖異的金色，這是最不尋常的一點，讓她的心不由得咯噔一跳。
再看他口鼻處的血呈微弱的紫黑色，她用巾帕沾了一點拿到近前，那股腥臭味更加濃了。
淩淵瞥了一眼那巾帕上的紫色斑點，又見傾月神情有異，道：“中毒死的？”
傾月微微搖頭，她站起身來時有一瞬間的眩暈，順勢以一種親昵的姿勢靠在淩淵身上穩住，這下意識的動作讓淩淵心軟不已。
他虛扶住她的腰肢，道：“你不舒服？”
“沒事，”傾月捏了下他的手，道：“你看他的眼睛，想到什麼沒有？”
“嗯？”淩淵這才去仔細查看腳下的那具屍體，很快他就發現了異樣。
他抿著唇沒出聲，再去看其他的幾具屍體情況，都是一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