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伏羲穀外的一條黃土路上,葉知非禦馬在後,不時回眸看一眼身後的那座城池。
江雪曼用劍柄捅了他一下,打趣道:“還看呢?這麼舍不得,就幹脆回去吧,反正我們剛出來沒多遠。”
舍不得?
他巴不得拋下一切俗務,跑得離伏羲穀越遠越好,根本不會有戀戀不舍這種念頭。
“我是在看小塵和阿風他們呢,”葉知非轉回脖子,眼睛依舊眯縫著,放輕聲音道:“剛剛出城的時候,你是沒看到他們那眼神,就跟怨婦一樣,讓人瞧著那叫一個不忍心。”
江雪曼笑道:“自從他們三天前知道傾月此去文瑤山不打算帶他們前往,就一直是那個表情,想感受不到怨氣都難。”
“傾月你說你也忍心,”葉知非抬高了嗓門,對前麵策馬徐行的人說道,“小塵人家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結果被你氣得三天沒吃下飯去,耽誤人家長個兒。”
“男孩子,沒那麼嬌氣。”
傾月寵溺地笑笑,分別時她看到少年的眼淚在打轉兒,但到底狠心沒有回頭。
成長的路上,總該有他獨自一人麵對的時候,總黏在她身邊是不成的。
江雪曼頗為讚同地點點頭,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最讓我吃驚的是賀伯羽,我以為按照他對你的心思,此行他一定二話不說也要跟上的,結果他居然沒來。”
“小曼姐……”葉知非小聲叫了她一下,又朝淩淵的背影努努嘴,提醒她不要亂說話。
江雪曼挑了下眉頭,衝傾月拍了拍自己的嘴,表示話題到此為止,方才關於賀伯羽的事當她沒說。
傾月隻是笑笑,縱馬追上了淩淵,和他並肩而行。
“丫頭,還好這次你極力和賀伯羽劃清了界限,不然少主這一路得被你惹的桃花債氣死。”
眉心識海中,棘遊的聲音響了起來。
傾月用意念與他交流道:“這次我還真不是極力要求賀伯羽的,是他自己不想來。”
“咦?”棘遊驚訝的語調都拐了彎,“他這小子怎麼突然轉了性子?”
傾月道:“他也是有自己生活的人,怎麼可能全然圍著我轉?”
實際上,當初傾月聽到賀伯羽的答案時也有點詫異,她以為賀伯羽就算不會因為她而去,也會因文瑤山的名號而去。
據說文瑤山最近出了很多靈寶名器,不僅吸引了許多煉丹師、煉器師,像賀伯羽這種二道販子也有不少聞風而去的。
賀伯羽聽了隻是搖搖頭:“傾月,羽哥可不是見錢眼開的人,阿飛這會兒腿還沒好利索,老熊、猴子他們來信這幾天就要回來,我這個主心骨不能見色忘義是不是?”
在旁的淩淵冷哼了一聲,終於拿正眼瞧了對方一次,道:“算你有良心。”
賀伯羽樂了,上來勾肩搭背,說道:“朋友,奉勸你一句,對傾月好點,別因為我這次不在她身邊,你就懈怠了。敢惹傾月生氣,對她不好,那我就要跟你搶人了。”
“蹬鼻子上臉。”淩淵一把將他推開,扯過傾月就拽著人走,“以後離這種人遠點,多說一句話都折壽。”
“喂,你對人客氣點,”傾月反握住他的手,站住不動,認真道:“我答應你陪我一起來的條件,你要做到。”
聽聞傾月要來找賀伯羽告訴對方即將動身前往文瑤山的消息,淩淵就冷著張臉沒好氣地要求一同來見人,說是怕賀伯羽又把人用酒勾搭走。
傾月點頭同意的前提條件,就是要淩淵言行舉止一定要友善,不能故意惹是生非。
淩淵看她神色嚴肅,想到畢竟有言在先,也隻能軟了態度。
他不自在地咳嗽了兩聲,才對賀伯羽脆生生地開口:“那什麼,你想去就跟著一道去,隻要離我的女人保持百裏距離即可。”
百裏距離……這話外之意,不就是要賀伯羽離得越遠越好麼?
傾月笑著飛給他一記白眼。
倒是賀伯羽沒把這個要求聽進去,他更稀奇的是淩淵天差地別的態度。
“原來淩兄你也不過是表麵上傲氣風光而已,傾月還沒過門,你就被她收拾的如此服帖聽話。”賀伯羽狡黠地衝傾月眨眨眼,故意笑道:“傾月,你讓他再誇誇我唄。”
淩淵咬牙:“他這是要上房揭瓦!”
傾月看他忍得辛苦,也不再為難他,回身衝賀伯羽揮了揮手,說了句“後會有期,多加保重”,就挽著淩淵的手離開了。
傾月在馬上微微側目,麵露淺淡笑容打量著淩淵,也沒有說話的意思。
淩淵被她以這樣的眸光注視著,心中一開始挺甜蜜,但時間一長,她又一句話不說,他心裏又不禁疑惑。
“幹嘛這樣看著我?”他摸了下自己的臉頰,問:“臉上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