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傾月搖頭輕笑,“隻是在想,為何你會突然對賀伯羽那麼寬容了。”
“剛分別不過一會兒,你居然就開始想他了!”淩淵瞪大了眼睛。
傾月無語,這個男人怎麼不會抓重點?
她歎道:“你別無理取鬧好不好?回答我原因。”
淩淵別過頭,目光隨意看向別處,含糊道:“什麼原因?本座不過是因今天心情舒爽罷了。”
“那我換個說法問,”傾月握緊韁繩,道:“除去我的因素,你其實應該挺欣賞賀伯羽的,對吧?”
淩淵緊抿雙唇,良久才吐出一句:“一般吧。”
傾月不以為然,卻不戳破。
她知道淩淵一直在介懷那晚來見賀伯羽的黑袍身份,所以昨晚她在征求賀伯羽的同意後,將這背後種種悉數告訴了淩淵。
聽完她的話之後,淩淵沉默了良久。
後來傾月問他:“關於他與夜冥司的事,你是如何想的?”
淩淵這次回答的很快,斬釘截鐵地說:“千辛萬苦才逃出來,為什麼要為了你回去?你有那麼重要嗎?他絕對不能回去。”
傾月咂摸一下他話裏的滋味,道:“你這是在貶損我還是在吃味?”
“本座的意思是,他愛做什麼做什麼,但絕不能為了你回去。他若敢,本座打斷他的腿。”淩淵有點發狠的說,心想著若賀伯羽當真為傾月回了那個地獄,豈不是要傾月掛念他一輩子?
這種事,他決不允許發生。
當然,除此之外,他對賀伯羽的確有所改觀。
原本以為他就是個整日隻知道嬉皮笑臉討好姑娘的厚臉皮,沒想到那玩世不恭的麵具下,竟包裹著這樣一個血淋淋的身世。
所以,今天淩淵才會跟著傾月一起去問賀伯羽是否一起出發,他私心裏想著,讓賀伯羽跟著同去也不錯,至少有他盯著,賀伯羽應該不會真的一拍腦門犯傻回去。
沒成想,賀伯羽是個給臉不要臉的家夥,他誠心相邀卻被對方拒絕了。
淩淵因此有點氣得牙癢癢。
看他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傾月深吸口氣,笑道:“好了,不說賀伯羽的事了,我們和洛雪台約好未時三刻在城外五裏亭會合,現在這個時辰他應該到了。”
淩淵一聽更生氣,剛走了個賀伯羽,又來個洛雪台,而且單論這兩人給他的印象而言,洛雪台還不如賀伯羽呢。
一行人策馬徐行,不像是去尋寶,反而更像是出門遊玩踏青。
他們抵達五裏亭時,亭內還空無一人。
淩淵一臉不耐煩地對傾月道:“如何?本座就說此人靠不住,這等大事他還能遲到,顯然並未上心。此去文瑤山,非他在不可?”
“有他在,尋寶之事會方便許多。”傾月看了下日頭,翻身下馬進了亭內,道:“洛雪台可能是有事耽擱了,我們先等會兒吧。”
“話說,此去文瑤山應該會經過淮州,”葉知非伸了個懶腰,道:“那裏是洛家的地盤。”
“嗯,”傾月點頭,看向他道:“為何突然說起此事?”
“當然是讓你,”葉知非指指她,又揚手指了一圈,繼續道:“也是讓咱們大家都警惕點兒,你上回去雲水小築的事我聽淩淵說了,這個洛雪台太讓我驚訝了。”
江雪曼接話道:“我雖然隻與這個洛公子有一麵之緣,但他的確給人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雖然表麵上笑得和如春風,但嘴角上揚的弧度卻像是訓練過無數次一樣,讓人無端覺得七分疏離三分虛假。
更別說他還有一雙讓人看不透的眼眸。
淩淵抱著胳膊倚柱而立,沉默聽著江雪曼和葉知非你一言我一語地分析起洛雪台的言行舉止,忽然,一陣微風輕拂而過。
他微微蹙眉的同時,耳畔響起霜骨的聲音:“血。”
“方向。”淩淵站直了身體,移步到了傾月身邊。
“西南。”
霜骨話音剛落,傾月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站起來與淩淵對視了一眼。
“去看看?”傾月問,也不等淩淵點頭,就拿了斬風劍徑直出了涼亭,朝西南方疾步而去。
淩淵踹了還在嘰嘰喳喳的葉知非一腳,揚頭道:“快走,有話後麵再說。”
不過走了數十步,血腥味就濃鬱得嗆鼻起來,他們提高警惕走進血腥味傳來的一片紫竹林中,就發現十數具屍體橫躺在血泊之中。
唯有一人影立於屍體包圍圈之內,身形頎長挺拔,正背對著他們不知在做些什麼。
聽到腳步聲,那人轉過身來,一張如冰似雪的臉上有片刻閃過懾人戾氣,緊接著又露出了春風般的笑容。
他笑起來聲音如撞玉一般悅耳:“抱歉,我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