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暗紅色保時捷車內,一聲巨大的關門聲後,車內一片死寂。
“羅少,去……哪裏?”唐納德透過前視鏡看到羅雲崢那一張越發暗沉的臉,沉默了片刻,他弱弱地問道。
估計又是那個女人得罪了羅少!暗自吐了吐嘴,唐納德感覺如臨冰窖,他不再說話。
冷峻的臉龐上刀刻般的五官巍然不動,骨節分明的雙手交叉環胸,羅雲崢背倚靠在後座上,隔著薄薄的車玻璃,他的視線定格在掀開一角窗簾的二樓書房方向,爆出一絲暖光似乎在提醒他有人在裏麵。
“去舒家。”聲音裏不藏任何感情,他似乎是在譏誚地說道。
整理好思緒,舒曼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緩緩下樓,吳姨急忙地說道:“舒蔓小姐,少爺就那個脾氣,今天他的確等你太久了,可能有點不耐煩,所以……”
肯定兩個人吵架了!否則少爺不會悻悻離去。他來的時候,明明心情還不錯,和小少爺有說有笑的。
“沒事,一點誤會而已。”舒曼苦笑著,來到餐桌,飯已經微涼,她獨自吞咽著飯菜,卻食不知味。
“阿姨,今天爸爸給你買禮物咯!”
羅梓辛看著悶悶不樂的舒曼,喝下最後一口肉湯,抬頭對著她說道。
“啊?禮物?”舒曼突然被嗆到了,她拿著筷子的手兀自停了下來,臉很快地微微泛紅。
“對啊,爸爸說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一起去選的禮物哦!”童稚的聲音再次響起,吳姨用眼色喝製住一旁花癡狀的女傭,自己卻不禁掩嘴而笑。
少爺心疼人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生日?舒曼早就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了,自從母親死後,就再沒有人給她過過生日,久而久之,她自己反而忘了,也就逐漸丟失了過生日的傳統。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舒曼無力阻擋。
當年的佟斯年為了給她買一束藍色妖姬而省吃儉用一個多月,他說別的女孩都有的,我都會慢慢給你。
那束13朵妖豔的藍色妖姬,才被舒曼插在自己臥室的書桌上,便被舒威狠狠地拔出扔在地上,沾著晶瑩水滴的花朵被大腳踩地麵目全非。
那天,是舒曼十八歲的生日。
“阿姨,你看!”不知什麼時候,古靈精怪的羅梓辛已經將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握在手心,他向舒曼發呆的臉招了招手,她才得以在回憶裏沉陷。
有關於佟斯年,就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旋渦,隨時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舒曼包圍,再吞沒。
回過神來的舒曼猶豫著接過禮物盒,雙手並沒有立即打開禮物盒,緩緩撫摸著精美的禮物盒,著一份久違的生日禮物的確在那一瞬間擊垮了舒曼的最後一絲防線。
溫柔地打開暗鎖,一朵金製的玫瑰花赫然映入眼簾 ,舒曼芳心微動,眼睛裏柔波流轉。
“好看吧!要不是爸爸剛才說他有事,就是他給你哦!”羅梓辛胖乎乎的小手抱住舒曼的臉,他悄悄踮起腳尖貼在她的耳朵邊說道,一股暖氣就這樣徑直由耳邊擴散到全身。
沒人知道那一紙契約的存在,如果沒有它的話,也許舒曼會真正從心底感激這份善意。先前羅雲崢的種種不善所留下的壞印象,在今晚都所剩無幾。
舒曼轉念一想,生日的事,無論他是通過哪種途徑知道的,他有心了。也許早在那份資料裏,羅雲崢早就對自己諳熟了。
剛才的委屈,被這一朵突如其來的玫瑰花消解一空,也許,她是真的可以可以嚐試走近他。親昵地將羅梓辛摟進懷中,舒曼溫柔地問道:“梓辛,阿姨帶你去洗澡吧,好嗎?”
抬眼望了望舒曼,兀自點了點頭,羅梓辛鑽進她的懷裏,開心地笑著。一臉寵溺地揉了揉他柔軟的小碎發,舒曼起身帶他上了樓。
望著兩人離去的身影,一邊收拾碗筷的吳姨暗自感慨:這麼久了,這棟房子裏總算有點煙火氣了。
她記得,少爺之前將這棟房子重新裝修後,隻是隔三差五地來幾次,每次一來,就將自己鎖在二樓書房裏,沒人知道他在幹什麼。
第二天,房間總是在他離去後準時被鎖上,樓梯拐角,一堆被攪碎的照片安靜地躺在那裏等著她去收拾。
也許,少爺是真的變了,在不知不覺間。
舒曼想找一個機會和羅雲崢解釋清楚,可無從說起。
他們之間,維係著的難道就是那一張紙?
可不可以有一個沒有人打擾的時間,哪怕是一個小時,舒曼都想和他好好談談,從他們都帶著誤解的初次見麵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