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條件。”
就像是緊箍咒一般緊緊圍繞在舒威的頭頂上,舒曼這句看似雲淡風輕的提醒卻讓他清醒。
她早已決心和他斷絕父女關係,所以舒威此時已經沒有理由繼續以“我們曼曼”稱呼她。
意識到舒曼的話中意思,舒威緩緩將手中的白玉扳指褪下,定定地放在茶幾上。
他顯得尤為老奸巨猾的臉上,笑意漸失。
“不行!我怎麼知道你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
狐疑地凝視著臉上麵無表情的舒曼,他的內心開始思忖。
舒曼這麼爽快地答應並將那老爺子的遺產拱手相讓,其背後一定不會是將他趕出安城這麼簡單。
“那就白紙黑字寫清楚。”
舒曼一個眼色示意之後,保姆瞬時將拿來了紙和筆。
舒曼躬身,拿起筆在紙上寫了一會兒,羅雲崢眼角餘光瞥至紙上的內容,嘴角逐漸蕩漾起一抹笑意。
她伸手將擬寫好的契約遞了過去,舒威忙不迭地接過,帶起老花眼鏡,字字斟酌起來。
再三確認無誤之後,舒威這才鄭重地簽上他的名字。
羅雲崢和舒曼對視之際,短暫的眼神交流之後,默契地保持著沉默。
“那一筆遺產我會隨後轉到你的賬戶之中。”公式化的回答之後,舒曼轉身上樓。
眼神徑直略過舒威微微有些禿的頭頂,她的腳步加快,木質樓梯不時發出清脆的聲音。
羅雲崢適時跟了上去,他的背後響起舒威的聲音:“臭小子,別以為你不是佟斯年,我就不敢說你的了,盈盈的事情,我還沒來得及跟你算賬,你要是對曼曼不好,我不會放過你的。”
這就像是一句生冷的諷刺,羅雲崢冷色的臉龐上沒有一絲情愫起伏,他上樓的腳步未停。
“看什麼看!”
大聲嗬斥著保姆,舒威拿起契約,不時對著陽光細細研究起來。他微眯起眼睛,嘴角不時上揚。
大步朝著門口走去,舒威的背影看起來,瀟灑又利落。
跟著舒曼緩緩上到二樓,羅雲崢推門,隻看到一個身形消瘦的背影。
淩亂的發絲遮擋住了她大部分的臉龐,但是他知道那就是含歡。
“盈盈,你別怕,媽媽這就來救你啊!”含歡癱坐在床邊,對著空氣兀自傻笑著,她雙手抱著一個枕頭,陽光投射在她的臉上,殘妝下的臉龐不見一絲悲傷。
緩緩從小張手中接過藥碗,舒曼耐心地蹲身,她輕輕攪動著還有些燙的藥液,將盛滿中藥的湯匙拾起 ,還沒等送到含歡的嘴邊,就被她伸手打翻:“你這個壞女人!我不跟你玩!我們盈盈不喜歡你,盈盈,你說媽媽說的是不是啊?!”
玉色的湯碗隨即跌落在地板上,碎片四濺,小張正要收拾的時候,隻聽到舒曼緩緩說道:“沒事,我來,你照顧她也是辛苦了。”
“舒曼小姐,你這樣說,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跟你開口的,但是我還是要跟你說的。”
“你說。”舒曼早就猜出了小張的用意。
“舒曼小姐,您之前也是知道她的,難伺候不說,人還特別刻薄,我也是沒辦法,現在你主管這個家,你是一個明事理的人,所以我就想辭職。”
“這不是錢的事情,就是我累了,想換一個環境。”小張諾諾地說道,她並不知道,羅雲錚就站在門邊。
麵露難色,但是舒曼卻直接同意了:“你的工資我會雙倍發給你,就當做是補償。”小張連連道謝之後,轉身之際卻突然愣住了。
“羅少……羅少好!”慌張地有些結巴,小張躬身,急忙側身從房門處擠了出去。
舒曼看到羅雲錚的時候,卻沒有一絲驚訝之情,她隻是淡然地蹲在含歡的身邊,徒手撿拾著散落在她周圍的碎片。
“你難道準備養她?”羅雲錚俯視著舒曼,眼眸之中,掠過一絲驚愕。
韓緩和舒盈之前對舒曼的態度,羅雲錚是知道的,但是舒曼以德報怨,卻實在令他意外。
她原本不是應該恨她入骨嗎?
“在舒盈出來之前,我會暫時照顧她。”柔聲說著,舒曼將手中碎片傾倒進垃圾桶。
隨後發出的一陣玻璃碰撞聲讓含歡的身體一顫,她轉眸,從她的視角上來看,羅雲錚儼然是一幅高高在上的王者形象。
“啊!你怎麼在這裏,你這個混蛋!騙了我們盈盈!你可知道她多喜歡你嗎?!”突然不可抑製地歇斯底裏地狂叫著,含歡的行為變得越發癲瘋。
羅雲錚沒有避讓,也沒有還擊,任由著她拚命捶打,他隻是眼眸低垂地看著舒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