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夕賜燒雲,沐家的三個外臣也不好在皇宮裏頭待上太久,便又一路行至內城宮門,坐著先前來時的馬車,悠悠然地又回去了。
出了皇城外宮門後,馬車漸漸駛入皇城的主道之上。
饒是已近傍晚食晚飯的時候,這道路兩旁仍舊是遍布著許多的小商販,又有許多街邊的飯館飯攤開了門,雖仍舊如白日裏的那般人聲鼎沸,卻又是另一番不同的熱鬧。
沐家的馬車行駛在喧鬧的街道上,沐景淩聽著馬車外逐漸響起的喧鬧聲,這才皺著眉頭開了口,“關於那個西岐小丫頭的事,可是要同離兒說一聲?”
半年前沐纖離被東陵玨從西岐救出,再往後西岐便沒了勤靜,眾人都不信那小人西子墨會就此歇下,是以這事於情於理,都該和沐纖離說一聲。
方才還在東宮主殿之時,沐景淩便想找機會同沐纖離說一說這事,奈何那時殿中氛圍太好,眾人皆是圍著那三個小家夥打轉,他一時間也沒好意思說這般嚴肅之事。
加之,不隻是為何,每每他見著這時機不錯,想要提一提這西岐小丫頭的事之時,總有個東陵玨亦或是柳之敬正正好好又有話說,是以即便到了將要走時,沐景淩也沒能跟沐纖離就這件事說上一個字。
馬車內,沐景淩還由自惆悵著,一旁坐著的沐擎蒼聽到這話,也想到了這事多少與沐纖離有關,是該同她知會一聲,思索了片刻,便說道:“且等些日子吧。”
“這時候正是小子們的歡慶之時,先莫叫這等事打擾她,起碼等到後日的慶典過後,再找機會同她說吧,也不急在這一時。”
沐擎蒼這話說完,便和沐景淩一齊,都是下意識地看向了另一邊坐著的柳之敬。
到底是是軍營裏頭待慣了,饒是沐擎蒼這般總是擔著大帥職的將軍,也在說完後總會再看柳之敬這軍師一眼。
是以,這三人隻要湊到一虛,便叫人有種站在攻防沙盤前的錯覺,不過是件要不要同沐纖離說那秀秀的小事,竟叫那沐家父子倆整得如同戰事般嚴肅。
柳之敬看著這二人紛紛看向他,聽著外頭傳來的喧鬧聲,頗有些無奈之感。
但因著沐擎蒼也等著他說話,便也隻能微微垂首,斟酌著說道:“景淩派去跟著那榮慶小王爺的兩人是烈焰出身,而這烈焰又是離兒一手培養起來的。”
沐家那父子倆聽到這話後都看著他靜了一瞬,而後便各自回過頭,蹙眉不言地坐著。
柳之敬這話的意思便是,烈焰的人跟著那秀秀,以沐纖離的能力,若真想知道,早便知道了,如今尚且不知,不過是不想知道罷了。
看著馬車裏頭一時間嚴肅安靜下來的沐家父子倆,柳之敬又嘆了口氣,補了句,道:“將軍可還聽到離兒為小公主取的名字嗎?”
東陵安寧,隻願她今生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過一輩子。
車裏頭又安靜了一會兒,馬車逐漸駛入住戶的小巷子中,直到外頭的喧鬧聲漸漸微弱,沐擎蒼才沉重地開了口,道:“既是離兒所願,沐家自然是她永遠的退路。”
沐景淩也是同沐擎蒼想得一般,卻又見沐擎蒼並不輕鬆的麵容,說出了眾人心中的顧慮,“可這要是在陛下那虛,卻是不好說啊……”
馬車停了下來,沐景淩先下了車,而後又扶著柳之敬下了車,後又轉身要扶最後下來的沐擎蒼時,被人一把拍掉了手掌。
“走開些,老子怕下來一腳踩死你。”沐景淩退到了一旁柳之敬的邊兒上,冷漠地看著自家老爹從馬車上跳下來,大步往府裏頭走去。
這小心照顧身子骨弱的柳之敬照顧得久了,下意識就去伺候他老爹了,倒忘了他老爹可是個硬骨頭。
這般想著,沐景淩便也要跟著進府裏頭去,便想回頭叫上柳之敬一起,不想一回頭,就看見柳之敬也嚴肅著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見此,沐景淩上前將他拉了過來,還一麵說道:“若離兒想要那盛世平安,我們給她便是,你又何須這般愁容滿麵的模樣。”
但凡是皇室中人還是太子之位,又哪裏有什麼安寧可言,除非不再做皇室中人,若真成了這般,皇帝那邊定是不好過啊。
柳之敬在聽到沐景淩的話後瞧了他一眼,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隻搖頭嘆了口氣,可這些而後也不理會沐景淩,就這麼徑直往府裏頭走去了。
可這些東西,沐景淩這麼個直愣愣的人又如何會明白其中的深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