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姐性子開朗淳厚,入宮之類的事她從來都沒想過,反而會覺得宮裏很可怕,聽聞老太君此言,自然是連連點頭表示讚成。
秦慧寧則是低垂著頭,嫻靜乖巧的不發一言。
她不甘心放過這個機會,可不甘心又能如何?聖上高高在上,她就算想使些辦法也無濟於事,聖上要選用什麼女子,也是要透過家中的關係才能參與選秀的。她也不可能越過秦家人自己去參選。
反正,她隻是個養女,不是正經的高貴出身,家裏有什麼也要先想著秦宜寧和秦寶寧,怎麼也輪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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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夜的時間,秦宜寧敲登聞鼓告禦狀的消息便傳遍了京城上下,也不知是誰在暗中加油添醋,直將秦宜寧是如何被忠順親王擄走淩虐的細節都描述的繪聲繪色,仿佛是做了人家背後靈才能看的這般清楚。
留言一傳十,十傳百,上流圈子中哪裏還有人不知道秦家女兒被忠順親王強搶的事?
聯想到當初忠順親王剛剛打進北冀時,是如何殘害陷害過逄中正的舊臣的,眾人倒對秦家姐深切的同情起來。
不過誰叫秦槐遠當初用離間計害過逄中正呢,父債女償,也算經地義。
而秦宜寧的名帖,自然而然的被退回了,參選之事徹底結束了。
秦宜寧整日帶著連粥和心腹婢女們,每除了清早去老太君跟前全了禮數,其餘時間就隻規矩的在自己的屋子裏做針線,極少出來走動。
二夫人聽秦宜寧帶著婢女整日做針線,倒是在老太君的麵前著實誇獎了她好幾句。
“宜姐兒到底是懂事,如今咱們沒有了體己的銀子,現在隻能住在迎賓館裏,雖然這裏管咱們的吃住,可咱們一家子人呢,要想買什麼東西可怎麼辦?也不能向大周的聖上要錢吧。我看宜姐兒現在帶著婢女們做活,想來也是要貼補家裏的。”
老太君聽的心裏也一陣酸楚。
雖然秦宜寧許多事做的不和她的心意,可她的大局觀倒是不能不承認的。
老太君就號召了家裏的女眷們一起做針線。
秦慧寧和八姐每都窩在老太君的身邊,秦慧寧意迎合,八姐則是因失去了生母和嫡母沒有了依靠,二人對老太君都極為孝順。
有了“桀驁不馴、不服管束”的秦宜寧做對比,加之老太君到底與秦慧寧有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在,八姐又真爛漫,乖巧聽話,二人都很得老太君的喜歡。倒是秦宜寧成了三個孫女之中最不受待見的一個。
秦宜寧對這些全不在意,照舊是每行過禮就回房。
偶爾有一,聽寒二奶奶身邊的一個丫頭和二夫人身邊的一個婢女嚼舌抱怨。
“咱們家現在沒剩多少人了,唯獨四姐嬌貴,身邊居然要五個丫鬟伺候,秦府也不比從前潑富貴了,哪裏由得她這般拿大,我們夫人身邊都沒這麼多人呢。”
“就是,我們二奶奶身邊也隻有我和桃兩個貼身服侍的了。”
秦宜寧站住腳步,牽著連粥的手側頭去看背對著她的兩人,輕笑了一聲道:“一路逃難,活下來的都是有運氣的。我身邊的丫頭素來運氣都很好,自然都長命百歲。不過呢,好運也有用盡的時候,不要太得意忘形,將好運變成厄運了。”
兩婢女一驚,倏然回頭,就見秦宜寧披著一件嫩綠色的錦繡棉鬥篷,帶著婢女就站在廊下。幾人看他們倆的眼神都不善。
他們可沒忘記過這位四姐從前在家時掌管內宅是何等樣的手腕,一時間兩人都噤若寒蟬,訥訥難言。
冰糖嘲諷道:“這一家子銀子都丟了,如今吃的是公家的糧食,又沒有沾了誰的,居然還有人嚼舌,將來若是不能住在迎賓館要出去了,多半是要指望我家老爺和姐的,竟然還有人不知死活,難道到時都有誌氣的不吃飯麼?”
“可不是。”寄雲譏笑一聲道:“真是沒規矩。”
兩婢女嚇的不敢抬頭,鵪鶉似的站在原地。
秦宜寧也沒興趣將手伸到二夫人和寒二奶奶身邊去,也不在意的帶著人走了。
那兩婢女看著秦宜寧走遠了,並沒有發落他們的意思,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又過了十來,安陽長公主與定北侯季澤宇的婚期將近,京城裏都熱鬧了起來。
逄梟作為季澤宇的結義兄弟,自然是要幫忙的,如此忙碌起來,也隻來得及暗中偷偷來看秦宜寧幾次。
待到喝過臘八粥,臘月初十這日,一場盛大的婚禮轟動了京城,秦家人雖呆在迎賓館內,都聽得到鞭炮的聲音和民眾熱烈的討論聲。還有好奇的丫頭悄悄地去看,回來繪聲繪色的形容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