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是雲翊看穿了其中的貓膩卻依然於事無補，因為他的試卷已經交上去很可能早就被人付之一炬了。而沒有那份原始試卷做參照，他就不可能說服孝宗皇帝等人相信自己是被陷害的。
“大膽雲翊，選德殿上絕容不得你胡言亂語詆毀朝中大臣！”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生性耿直的慶王就是覺得這小子和自己挺投緣。眼看這妖孽就要被人扣上欺君罔上的不赦之罪了，他隻能很是隱晦地提醒雲翊把事情考慮清楚了再說話，有證據就趕緊拿出來，若是沒有那即便真中了奸人詭計也還是捏著鼻子認倒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這次中不了就再等三年唄！
“皇兒！”自己兒子在打什麼主意，孝宗能看不出來？狠狠地瞪了慶王一眼，孝宗皇帝鐵青著一張臉非常嚴肅地道：“雲翊，朕念你年幼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朕這份試卷到底是不是出自汝手？”
忽略到慶王那善意的目光，雲翊倔強地抬起頭高聲應道：“啟稟皇上，此卷確非草民所寫！”
“好！好！好！”看來這妖孽真的是要打算頑抗到底了，孝宗皇帝怒極而笑一連叫了三聲好，麵色突然轉寒眼中露出殺機冷冷地道：“空口無憑？若你拿不出真憑實據來，朕可就要認真考慮一下洪愛卿適才所參汝之罪名了！”
“草民有證據！”出乎在場所有人的預料，在孝宗皇帝咄咄緊逼之下雲翊依然能鎮定自若，並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恐慌情緒。
“哦？”孝宗皇帝很好奇，要說偷換卷宗這種手段不是沒有在以前的科場舞弊案中出現過，但即便是真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朝廷想要追查也絕非易事。這小妖孽憑什麼就敢如此大言不慚，難道他認為那些想陷害他的人會蠢到不懂得銷毀證據嗎？“證據何在？”
“敢問聖上，貢院地字六十號內的桌椅是否完好如初？”沒有直接對孝宗皇帝的提問做出回答，雲翊卻關心起自己曾經呆過三天的號房來。
“桌椅？”孝宗皇帝一楞，然後嗬嗬大笑道：“朕聽聞民間傳言昔日我朝包愛卿斷案如神，難道你也有此能耐可令那些桌椅開口說話，替你作證？”
“啟稟聖上，草民與包大人相較自是如螢火之光比之皓月，然草民值此生死關頭亦不敢欺瞞聖上。桌椅不能說話，卻能證明草民所有冤屈！”雲翊肯定沒有包拯那種日審陽夜斷陰的能耐，可這小妖孽既然已經有過了一次相似的經曆現在又不打算重蹈覆轍，當然會有那麼一點點的預防措施。
“好朕就如你所願！”大宋是很富有，貢院裏的桌椅也並非是由什麼名貴木材所製，但大宋朝廷還沒奢侈到舉行一次省試就換一批桌椅的地步。孝宗皇帝即便是要處置雲翊也一定會讓人心服口服，而且他現在也特別想知道這小妖孽到底還能耍出什麼花招來。
經過了一段相當長時間的沉默期，兩個小黃門哼哧哼哧地抬著雲翊當初用過的桌椅進了選德殿。隻不過這兩位現在看雲翊的表情有那麼點……
“聖上請看！”輕輕拂掉了上麵的灰塵，雲翊指著桌案卻沒有再做過多的解釋。
“史愛卿，你代朕看看！”孝宗才沒那麼好的精神呢，再說了他是皇帝又不是刑部官員，看了怕也難很快發現其中的蹊蹺之處。與其在大臣麵前丟臉，還不如把這差事讓給別人。
“嘶……”滿臉憤慨的史浩剛走到桌前就不再言語，兩眼圓睜讓人不得不懷疑他若是稍微再用點力就能把倆眼珠子給擠出來。
“嘶……”很好奇地看了看同僚，洪適也忍不住湊上前去，瞬間便用一副驚恐的表情上下打量著雲翊。
“嘶……”選德殿內一片吸氣之聲，就連走下禦案的太上皇跟孝宗二人也不能避免。“啟稟聖上，草民當日心情太過激動未能掌握好力道，故留下此文於桌案……”沒人還有心情繼續聽雲翊在那裏嘀咕什麼，旁邊那位兩眼泛著崇拜泡泡的小黃門很識時務地將這隻人形蒼蠅給拖到了一邊，以免他打攪到官家好心情。
力透紙背就很了不起，就能算是書法功底深厚了？且不論這桌上的那篇策論優劣如何，僅這滿桌剛勁有力入木三分的楷書就足以驚世駭俗。難道這雲翊真是妖孽轉世，否則小小年紀怎會有次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