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瑾夜坐在監舍的床上,身體頹然的靠在牆壁上。許久,他回過神,低下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囚服和束縛著自己的手銬腳銬,眼底閃過一抹很深的苦澀。
他真的沒想到她還肯來見他,當聽說她正坐在會見室裏等他,他在最初的驚愕過後,真的很想立刻爬起來衝到她麵前,將她一把抱進懷裏,問她知不知道,這些日子他有多想她。直到低下頭,看到自己身上的這套“裝備”,他才愕然驚覺,他們早已不是最初的他們。
那天兩人決裂的情景還近在眼前,他用染滿自己鮮血的手握住她的手,命令她朝自己的心髒開槍。她不相信許強龍不是他殺的,那她對他便隻有恨。他現在當然可以跟她解釋,告訴她殺害許強龍的真正凶手是誰。
可她會相信嗎?就算相信,她是否能承受?因為她最初的逃避,選擇了延彬做她的避難所,卻不幸招惹了魔鬼,她的背叛招致了魔鬼的報複,才害得父親慘死。她還因此被人離間,狠心朝自己的丈夫開了槍。
要告訴她這些嗎?試問,這樣殘忍的一切,要她怎麼承受?那麼,就讓她恨他吧,恨過之後,也許會從此將他忘記,重新整理自己,開始新的生活。他沒有辦法,也不忍心,讓她再經曆一次痛不欲生。
對於延彬,自己同母異父的弟弟,或許他的行為讓他失望,甚至是憤怒,可當聽說他兒時的經曆,他卻又有著說不出的痛心。畢竟血濃於水,似乎自己的存在本身對他來說就是不公平的,雖然安藍當初的行為不關係自己的責任,可麵對他,他無法不心軟和內疚,他無法拆穿他。
或許她對他還有不舍吧,所以才會不顧一起的來見他最後一麵了。可他卻無法讓這樣的自己出現在她麵前,身穿囚服,雙手雙腳被束縛,一臉頹廢,頭發淩亂,胡子拉碴。如果他在她的記憶裏還殘留著些美好的印象,那就讓這僅存的一點美好永遠留在她心裏吧。
他怕見到她,不止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還因為,他怕自己一見到她,所有求死的決心便會瞬間崩潰,他怕自己又舍不得離開這個世界了。所以,他不見她,就算要帶著眷戀和不舍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他也不見她!
“東方瑾夜,你都快要死了,說說感想唄!”一個男人流裏流氣的聲音在對麵不遠處響起,緊接著又傳來幾個人的哄笑聲。
東方瑾夜動都沒動,仍舊閉著眼睛將身體靠在冰涼的牆壁上。自從那天他將安藍一頓怒斥後,安藍便真的說到做到,再不關心他的死活。作為死刑犯,為了防止自己越獄逃跑或者想不開自殺,雙手雙腳都被他們上了銬,還派著一些輕刑犯輪流看護著他。這些犯人也是吃飽了撐的,總是喜歡沒事挑釁挑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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