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點頭:
“是,他得到了解藥,連四川唐門也研配不出的解藥,為什麼?因為少了一味藥引,就是曆代秘媚門主的血。”她跨進門一步:“從我腕上劃一刀,或從額上割一刀,你即可得到解藥。來呀!我把解藥送上門來,你何不學學楚狂人,將我的血吸乾殆盡。我的武功不及你,你很清楚,不是嗎?”
“別糟踢你自己。”他沉重地說著。
“別用溫柔憐憫的口氣對我,露出你人性陰暗的一麵呀!我絕不相信你純然的光明磊落!凡是人都有其善與惡的一麵,別假惺惺了,快動手!”如果他能有一絲人性的貪婪,那麼……那麼,他便是不值得她失去一顆心的,那麼……她也不會日漸瘋狂地嫉妒著葉盼融,也不會使盡手段想到他注目的一眼,狂熱到想奪取葉盼融所能獨占的溫柔,即使奪來的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不能同生,就得共死!
白煦搖頭,忍著即將到來的萬節穿心之痛。他走近了她,一步一步的接近距離,慘白的麵孔已呈青慘灰敗,他伸出手
她錯愕的雙眼逐漸染上冰寒,閉上眼等著他出手了結他的性命。
他輕輕拉好她衣袖,將手中的披風蓋上她肩頭。在她猛然張眼對視時,他努力扯出笑,踉蹌地退了開去,扶住桌麵以支撐自己:
“好人家的女孩是不會輕易露出手臂讓人窺見的,而……”他開眼極力忍住一波幾乎使人昏厥的痛楚,才又輕道:“我很抱歉令你痛苦。”
語畢,他往門外走去,心中懸著要找葉盼融的事,也極力不讓劇烈的痛楚征服他的意識。
一股飛散在空氣中的濃冽香味入侵他感官中,奇異地安撫住了他的痛苦。白煦訝然地轉身看向趙紫姬,隻見她將發簪插回髻上,微微扯了唇角:
“這不是解藥,但能暫時止痛。”
“多謝。”他無法了解這個女人,也無須去了解,畢竟他什麼也給不了。
他往拱門方向走去,疑惑地聽到前院似乎有人在大聲呼喊,不禁快步走去。
“白煦公子!你在哪裏?白煦——”
“喂喂!玉小姐,你不能闖入,侍奴才通報一聲——”白家總管徒勞地想與兩名家丁阻止入侵者。休說玉家千金是金枝玉葉之身,不敢亂來亂碰地冒犯,何況玉婉兒沒什麼武功底子的身手,至少輕功比平常人好些;更別說她姑娘手上正抓著把軟趴趴的劍了。
玉婉兒心急得沒空理睬那一套繁文褥節的待客程序,在大門口叫著要找白煦後,便憑著模糊的記憶往後院闖了。這種大戶人家的建築方式相信不會有太多的不同,至少此刻她沒闖到仆人房可茲證明。
但,那位白煦公子到底在哪兒呀?她累得快要昏倒了!
“白煦——”扯喉大喊雖然不符合閨秀風範,但比較有效就是了。
果不其然,一道白光掠來,那人可不就是白煦嗎?
“玉姑娘,何事如此急迫?”
“葉姊姊在嗎?”她不抱希望地問。
“不,她已十多日未曾——老天!”他語音倏止。
玉婉兒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不明白白煦怎麼做到的……在她雙眼大張的情況下,將她的手中物“變”到他的手上;而他們之間的距離,始終絲毫不差地隔了兩丈以上。
白煦臉色灰敗地瞪著葉盼融的銀劍。當年他打造給他時,她以像在發誓的語氣說著“劍在人在,至死不離”的話……她並不會沒來由地丟下這把劍啊!
這下子,他不得不恐懼地去相信葉盼融遇害的事實,他急切地問:
“在哪裏發現的?還有沒有其它的東西?”
“今日早晨這邊的主事來報,我家所擁有的林場發現有打鬥過後的痕跡,除了這把劍,還有兩片嵌在樹身的竹葉,以及……一些血跡,但不至於多到使人致命。”
“在哪裏?能帶我去看嗎?”
“好!隨我來!”玉婉兒也不遲疑,轉身往外跑去。
“也許你們該去的,是狂人堡。”趙紫姬在他們身後低語,以為他們可能不會注意到。
但白煦在離開後院時,回眸望了她一眼,雖沒說什麼,但她知道他記下了,作為尋找葉盼融的線索之一。
看來,也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楚狂人需要她來送個口信哩!
如果這兩個男人注定得為一名女子交鋒,那麼他們都該有所準備,這才公平,不是嗎?
即使人世間向來不公平。
低首看著自己的雙手,忍不住拉了拉白煦蓋在她肩上的披風;這個,是他僅僅能給的溫暖了……
她想知道,白煦與葉盼融可以為對方做到什麼地步;她也想知道楚狂人與白煦,到底誰勝誰負。不想見白煦輸,也不樂見有情人雙宿雙飛……
但,她的角色沒有重要到可以許願的地步,她——還是在一邊看戲吧!
她與葉盼融的際遇,隻是好與壞的差別造就出的兩個結果,會嫉妒,是無比明白兩人的相同性與必然相斥性。
蒼天不仁,莫此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