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音點頭,快速向溪邊跑去。

說完少年吹了一聲口哨,不一會兒便有兩個穿著青色衣衫的男子出現在他麵前。

“少爺。”

少年皺了眉頭,嗓音低醇,像是一壺經年蘊藏的美酒:“將馬車牽過來,再派人去請金大夫。”

到了馬車上,少年看著昏迷不醒的阮綿綿,幾乎不知道怎麼下手給她包紮。皺了眉頭,小心翼翼地解開她腰間的腰帶。

身上的傷口有很多,最致命的是背後的一掌與左肩處的那一道深深的血口。少年脫下阮綿綿肩膀上的衣服時,透過那血口,幾乎能看到裏麵的森森白骨。

馬車忽然一顫,昏迷中的阮綿綿因為疼痛無意識輕哼了聲。眉頭緊緊皺起,嘴角又再次湧出血絲來。

“蒼狼,穩點兒!”

聲音悅耳動聽,卻帶了嚴厲。

“是!”外麵駕車的男子麵色微變,全神貫注駕車。

等到將阮綿綿身上的傷口都包紮好,少年白皙的幾乎透明臉上,額頭和鼻尖已經掛上了絲絲汗珠。

馬車內的血腥味很重,少年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替阮綿綿蓋上,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回到府中,金大夫早已經大門口,看到少爺的馬車回來,連忙迎了上去。看到少年玩少無損地站在他麵前,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些。

快步走上前去:“少爺。”

少年衝他溫和地點點頭,轉身將馬車內的阮綿綿抱了下來。金大夫看到阮綿綿的時候,眼神從她的麵上身上一掃而過,驚訝道:“少爺,她怎麼傷得這麼嚴重?”

少年溫和地說:“金大夫,你到府上來,可有人知道?”

金大夫搖搖頭:“老規矩,我走的那個密道。”

少年忽然露出一笑,溫潤如華:“那就好,她的事,我們回去說。”

金大夫肯定,他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重的傷。不僅僅是內傷,而且外傷也幾乎致命。

女子的手臂上有深入骨頭的牙印,應該是被什麼牙齒尖銳的動物咬傷的。而背後的那一掌,分明沒有用盡全力。

現在少女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有因為在水裏泡了很久很久,整個人已經渾身冰涼。

從蘭青山這樣回來,少女這麼重的傷,決計好不到現在等他出手。伸手探脈,才知道少爺已經給她服過紫華丹。

“金大夫,救活她。”

金大夫皺著眉頭,看了床榻上的少女一眼:“金某隻能盡力而為,最重要的,還是需要藥王穀神醫出手。”

少年皺眉:“藥王穀神醫十多年前已經辭世,唯一的關門弟子繼承了衣缽,但是卻是南郡王世子。”

“南郡王世子這會兒人在景陵城。”金大夫一邊說一遍開始給床榻上的少女紮針。

一針下去,阮綿綿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少年的眉頭皺得更加,宛如皓月的臉上露出幾許不忍:“金大夫……”

金大夫歎了口氣:“這少女也不過十四五歲模樣,毅力卻堅強的可怕。她的體力幾乎在幾個時辰前已經到了極限,受過內傷卻將翻湧出去的鮮血咽了回去。那些血必須吐出來,否則鬱結肺腑,情況很不樂觀。”

少年遠山眉黛般的眉宇露出絲絲疼惜,他想著剛才思音指著的鱷魚的屍體,如果在幾個時辰前體力已經透支,她又是在怎樣的情況下從鱷魚的嘴下逃生?

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少年皺眉起身,快速到了外間書房,同時按了一下桌上的香爐。左邊的書架快速移了過來,將金大夫與阮綿綿都隔在了書架之後。

“叩叩叩……”

站在外麵滿頭大汗的是男子三十多歲,嘴角露出一簇小胡須,是岑家的管家岑忠。

“少爺。”

裏麵傳來清潤悅耳的聲音:“是岑管家吧,進來吧。”

岑忠推門而入,看到麵色略微蒼白的少年坐在書桌前,黑亮細長的睫毛輕輕垂著,正在看著桌上的賬簿。

背後是淡淡的陽光,書房內很安靜,少年看著賬簿,神色溫和,麵容清俊出塵。這樣的場景,宛如一幅臨摹已久的水墨畫,讓人不忍驚擾。

似乎是很久沒有聽到來人的聲音,少年抬起頭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宛如三月春花般溫暖:“岑管家,怎麼了?”

岑忠這才緩過神來,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少爺,是這樣。昨日,昨日晚上城門忽然開了,城內湧進了很多乞丐。”

少年純淨宛如天空一般的眼眸劃過一絲詫異,望著岑忠問:“有多少?”

岑忠低頭說:“不計其數,而且還源源不斷。”

聽到岑忠的話,少年眼底劃過一絲疑惑之色。轉眼皺著眉頭,臉上帶著憂色:“吩咐下去,救濟災民。三日之內,環城的大街上不要再看到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