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銘滿懷憧憬,直到眼前忽然出現杜建萍的臉,他心中剛剛升起的泡沫瞬間爆了。
“你一直在說夢話,渾身都在抽搐,我不得不叫醒你。”杜建萍說道。
夢話?雷銘皺眉坐了起來,冷笑著,果然隻是一場黃粱夢啊!
“我已經重新安排人手下海找人,你不要太擔心了……”
杜建萍安慰的這句話毫無力度,雷銘不擔心錢小沫是不可能的。
她中槍又在海水裏泡了這麼久,雷銘能不擔心嗎?
他再度拔掉輸液管,掀開被子要下床,杜建萍皺眉,“你做什麼?”
“我要自己去找!”
“雷銘,你瘋了……”
“是,愛上錢小沫的那一刻,我已經瘋了!”
雷銘低吼著,扯著未痊愈的傷口生生作疼,卻強忍著臉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杜建萍伸手去攔他,反而被雷銘打開了。
“雷銘!”杜建萍死死地攔住了他的路,“冷靜點,你現在這麼衝動於事無補啊!你不如冷靜下來分析分析現在的狀況,還有可能找到錢小沫……你有沒有想過,錢小沫根本不願意看見你這幅模樣!就算錢小沫真的……她也在天上看著你啊!”
“夠了!”雷銘怒火中燒地打斷了杜建萍的話,咬牙切齒地囑咐道,“小沫不會有事的!不會!”
話音落地,雷銘拖著一具傷痕累累的身體趔趄著離開了病房。
杜建萍沒有攔他,隻是一聲長歎,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
雷銘穿著軍醫院的病號服,勉強站在醫院門口,這裏還是軍區,不是他能怎樣就能怎樣的,更不是他說能去哪裏就有人帶他去哪裏。但是,他是杜建萍幹兒子這件事,軍隊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於是還是有人從中給他行了方便。
雷銘坐車趕到海邊,車子還沒停穩,他立馬拉開車門跳了下去。
這是很危險的動作,但雷銘心裏牽掛著錢小沫,其他的他都完全不在乎。
正如杜建萍所說,海邊都是她派出去的人,正搜索著簡念和錢小沫。
這件事已經過去一個晚上了,如果真的沒有任何結果,簡念和錢小沫也都凶多吉少了。
但,雷銘就是不相信!
他快步衝上去,一頭紮進大海裏,海水強大的壓力阻礙著他的行動,卻阻礙不了他的心。
找啊找啊,海浪一層層打來,海風一陣陣吹來,找啊找啊……
白晝成了黑夜,海麵上的搜索小隊從幾十人到十幾人,再到最後,隻剩下幾個人。
雷銘依舊堅持到最後,找啊找啊。
找的太久,他都忘記自己沒有吃飯,都忘記自己沒有換藥,都忘記自己還浸泡在大海裏。
都忘記,他的身體根本承受不起這樣的折磨。
於是,他再度昏倒,再度被杜建萍的人送回了軍醫院。
杜建萍看見如此狼狽的雷銘,無奈的搖頭歎氣。長這麼大以來,這還是杜建萍第一次看見雷銘如此頹靡不振,如此傷心欲絕的模樣。可恨,杜建萍卻又什麼都幫不了他啊!
果不其然,雷銘的傷勢加重,傷口惡化發炎,渾身燙得像是著了火的木棍。
哪怕在睡夢中,雷銘都像是失控的野獸,瘋狂又歇斯底裏地說著夢話——錢小沫!
杜建萍拿雷銘完全沒有辦法,第二天天亮,雷銘還在發燒,竟然又跑去海邊!
又是人事不省被人送回來的。
第三天……第四天……一天天的重複,雷銘始終沒有放棄。
杜建萍看著他不停折磨自己的樣子,已經完全無話可說了。
一個中槍受傷落進海裏的普通女人,能堅持在海裏活這麼多天嗎?
杜建萍已經不對錢小沫還活著抱有任何希冀了,逐漸撤回了海邊尋人的所有人手。
即便如此,雷銘還是每一天都消耗在海裏。
他的傷口浸泡在水中根本沒有辦法康複,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皮膚因為長時間泡在海水裏也顯得詭異起來。雷銘在透支自己的生命,他的身體每況愈下,主治醫生幾次找杜建萍私下詳聊的時候,杜建萍都害怕醫生做出雷銘最後生命期限的宣判!
每過一天,杜建萍都要提心吊膽。簡念的手下在一次審訊中,全部自盡,根本沒有留下有價值的消息,杜建萍又是擔心雷銘,又是部署公事,也是焦頭爛額。
於是,杜建萍權衡之後,還是不得不將這件事情告訴了一個人。
現在看來,或許也隻有這個人才能將雷銘來回正常生活軌跡了。
杜建萍就不信了,雷銘愛錢小沫難道比愛這個女人還要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