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沫點頭一笑,燈光正好將他們一家三口的剪影照射在身後的玻璃窗上。窗戶前拉著白色的窗簾紗,窗簾很薄,透透的薄薄一層,就像是一張畫布,也像是影院裏的那張白色熒幕,上麵跳躍著三個人影,其樂融融。
窗外,沒有路燈,漆黑一片,這裏的亮燈便顯得格外明亮。
一個人站在窗下,抬頭望著窗簾上的人影,靜靜地抿著嘴角沉默不語。
他在這裏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夜色一點一點將他吞咽,直到了無痕跡。
一輛銀色的跑車停在他的身後,在黑暗中十分亮眼,哪怕黑暗中看不見雷銘站在這裏,也能注意到這輛炫酷的銀色跑車。過了半個小時,窗簾上的人影開始移動,錢小沫收拾著杯盤碗碟,最後離開了客廳,窗簾上的人影開始各自散去,就像曲終人散。
雷銘雙手插在褲兜裏,右腳腳尖點地靠在左腳的後腳跟上,一副慵懶的模樣。最後,他才上車,戀戀不舍地回望了一眼,不得不開車離開。
在廚房裏洗碗的錢小沫忽然頓下了手裏的動作,掀開廚房的簾子走了出來,看向大門的方向。錢媽剛從錢小湘的房間裏出來,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媽,我剛才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
“聲音?哪有什麼聲音啊?我什麼都沒有聽見。”錢媽回道,“許是你的幻聽,你想多了。”
錢小沫抿了抿嬌嫩的唇瓣,沒有執拗地追問著什麼,收回了目光,轉身要進廚房的時候,她又看了眼窗戶的方向,垂下眼瞼,掀起廚房的簾子後又繼續在廚房裏忙碌了起來。
窗外,銀色跑車的車燈剛剛消失在黑暗中,就在雷銘剛剛站過的地方,突然憑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冒出了一個人站在那裏。他一身黑,混在黑暗中根本不容易分辨。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目光看向雷銘的跑車又看向眼前的窗戶,沉默不語。
他手裏拎著的電腦包,沉甸甸的,電腦包上標記著偌大的“X”字母。
……
……
療養院裏的日子平靜得像是與世隔絕的桃花源,連著好幾天的太陽,越發曬得人酥軟了。
錢小沫每天都照顧著奎因,正如奎因第一天所說的那樣,基本上不需要錢小沫怎麼照顧他,隻需要錢小沫沒事陪他多聊聊天而已。就算是聊天,也是錢小沫說得多,奎因幾乎都是在聽,而奎因又特別喜歡聽錢小沫聊和雷銘有關的事情,這讓她心裏總是不是滋味。
每到晚上,錢小沫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雷銘。
她經常還會出現“幻聽”,總覺得雷銘就在窗外,可當她探出身子望出去的時候,窗外一個人都沒有。錢小沫也談不上是失望還是不失望,反正每天晚上都失眠的她,一個好覺也沒有再睡過。
暈暈乎乎地過著日子,轉眼又是一天。
錢小沫睡不著起得很早,剛收拾好準備要出門的時候,錢媽忽然叫住了她。
“不知道今天院長有沒有空,你請他來家裏吃午飯吧。”
錢小沫愣了愣,“今天?為什麼是今天?”
錢媽撇了撇嘴,“你傻丫頭忙得日子都不知道了?今天是元旦啊!”
“元旦?”錢小沫怔住了,這麼快,又是一年了?
她渾渾噩噩地出了門,錢媽還站在門口叮囑錢小沫不要搞忘了。
結果,錢小沫剛出門走了沒幾步,迎頭就撞到了一個人的胸懷。她險些沒站穩,胳膊上突然多了一雙手強勢又溫暖的力道,將她猛地拉住,錢小沫才沒有摔下去。她有驚無險地喘著氣抬頭望著眼前人,李喬笑得依舊暖洋洋的,好像他身上白大褂那邊的純潔神聖。
“怎麼每次見到你,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李喬打趣著。
錢小沫清淺一笑,道:“隻能說每次遇見院長都正是時候。”
“的確正是時候啊!”李喬說著,將手裏拎著的兩個大禮盒遞給錢小沫,“這是療養院的跨年福利,每個員工都有。這是你的。”
錢小沫趕緊接了過來,頻頻道謝,“員工福利還需要院長親自送到手上啊?院長還真的是最好的大老板了!”
李喬含笑不語,隻是星眸深處的璀璨卻是錢小沫看不明白的。
“對了,院長……嗯,我知道,元旦這種節日應該是你最忙的時候,少不了有很多應酬……我也覺得時機不是很合適,但是我媽媽一定要我今天邀請你來吃午飯,不知道你有沒有……”
“有。”錢小沫都還沒說完,李喬便爽快地答道,“我有空。”
錢小沫愣了片刻,才笑著點了點頭,“那太好了。”
“不過,我有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