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銘用右手在額頭上摸索著,拿下來,原來一是塊濕毛巾,已經被雷銘的體溫捂熱了。他用胳膊肘撐著自己想要坐起來,可試了兩下,身子軟綿綿的無力,好不容易坐起來,也累得雷銘上氣不接下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胸口始終壓著什麼東西似的煩悶,雷銘半眯著眼望去,屋子裏除了他以外,沒有別人。
雷銘苦笑著,低眉握緊了手裏的毛巾,至少錢小沫還是照顧著他啊!
隻是,如此愚蠢的自殘行為,怎麼能留住錢小沫呢?
雷銘譏諷著自己,掀開被子下床,雙腳剛沾地站起來,腦子一片空白嗡嗡嗡的,身子搖搖晃晃險些沒站穩。他緩了口氣,才扶著牆朝外走去。口渴的他想要去廚房喝點水,可當他垂頭喪氣地站在客廳的時候,眼前倏地一亮,腦子也清醒了許多。
錢小沫走之前顯然是打掃過屋子的,窗明幾淨,看起來比連榮麟在這裏的時候賞心悅目多了。而且,雷銘總是能嗅到一股香味。不是空氣清新劑,也不是香水,更不是花香,而是一種能讓人胃口大開的……香味。
雷銘詫異地眯著眼看向廚房,廚房裏麵亮著燈,難道是錢小沫走的時候忘記關的?
他踉踉蹌蹌地走了過去,依靠在門框上,看著廚房裏正在煲湯的錢小沫,雷銘下意識地以為自己在做夢,瞠目乍舌的模樣就好像看見天上流星飛過的小男孩。哦,是的,錢小沫對他而言,可是比天上的流星還要珍貴啊!
雷銘不言一語地站在廚房門口,看著眼前係著圍裙的錢小沫。她站在爐火前,時而用湯匙盛著湯汁嚐嚐味道,時而又攪拌著另一個爐火上的蔬菜粥,廚房裏暖氣繚繞,像仙氣簇擁在錢小沫的身邊。雷銘看著她,怎麼都舍不得打破此刻的溫馨。
錢小沫忙碌了一陣子都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她關掉了爐火,蔬菜粥熬好了,雞湯還要慢慢煲。錢小沫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開始在琉璃台上翻找著什麼。她拉開了下麵的櫃子和抽屜,還是沒有找到。錢小沫隻能踮著腳尖打開了頭頂上的櫃子,沒有沒有,一扇扇打開,終於在一個櫃子後麵找到了瓷碗和盤子。
“誰家的會放這麼高啊!”
錢小沫嘀咕著,她不知道連榮麟住在這裏是完全不開火的,這些東西也隻是擺設才會放那麼高。錢小沫踮著腳怎麼著都夠不了,櫃子裏麵分了三層,最下麵一層是酒杯——連榮麟愛喝酒沒辦法——中間那層是各種玻璃水杯,最上麵那一層才是碗碟。
錢小沫努力伸直了胳膊,踮著腳,夠不著啊!
她後仰著脖子看上去,指尖還差點,跳起來總歸能夠著吧!
錢小沫便開始跳,像一隻蹦蹦噠噠的小兔子,蹦躂了幾次,憋得小臉蛋都紅彤彤的。終於讓她的手指尖扣著了一個碗的邊緣,錢小沫滿心歡喜的勁兒還沒散去,就在她腳後跟落地的那一刹那,錢小沫沒能將碗拿住,就見著碗從她的頭頂上筆直地掉了下來。
錢小沫瞪圓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嚇得她抱緊了頭縮著脖子,可是等了好久,也沒有聽見碗落地摔碎的聲音,這個碗更沒有砸到她的頭上。怎麼回事?錢小沫疑惑地鬆開了雙臂,難道這個碗掉在半空中凍成了冰不成?
她踟躕著鬆開了肩頭,緩緩抬頭望上去,看著一隻手赫然地托住了碗,錢小沫頓時一愣,旋即轉過身來,眼前一抹厚重的人影壓在她的身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極近,雷銘的身體完全是壓倒性的逼在錢小沫的身前。
她微愣著紅唇微啟,一對清澈透亮的眼眸眼巴巴地望著雷銘,雙手交叉著握在胸前,整個人的身體蜷曲著,像是叢林裏受驚的小花鹿,楚楚惹人憐愛。雷銘一手在錢小沫的頭頂托著碗,身子微微向前傾,錢小沫後彎著腰,靠在琉璃台的邊緣上。
雷銘成熟男人的陽剛氣息將她團團圍住,圍得水泄不通。錢小沫的一顆心砰砰亂跳,連呼吸都顯得異常的倉促。她的目光從雷銘的臉上落到雷銘起伏不定的胸膛上,那裏結實又寬厚,看得錢小沫的臉更加漲紅。
她低垂著頭,別過臉去,雙手撐在身後的琉璃台上,心慌意亂。
雷銘將碗放在琉璃台上,後退了小半步,注視著錢小沫的目光卻依舊是熱辣的。
“你來得正好,粥好了,你喝一點吧。”
說著,錢小沫急忙背過身去用碗盛粥,紅彤彤的小臉上一片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