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年的身子一軟,腦海裏似乎已經浮現出傑森墜海時的慘境。她似乎也能感受到,傑森在海裏越沉越深,身體裏需要的氧氣和陽光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周圍都是一片刺骨的冰冷的感覺。
他在掙紮,他想要呼吸,可是沒用。他開始胸悶氣短,體內似乎在膨脹,他拚命抓著的手心裏隻有水,他拚命呼吸卻隻能嗆著一口一口刺激的海水。慢慢地,沒有了希望,什麼都沒有了,他在認命,生命裏原本就沒有剩下多少值得他眷戀的,他停止了掙紮,他停止了對生的渴望。既然注定一死,不如現在就死在這裏!
“不!不……不要……”
蘇流年突然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起來,葉培培趕緊緊緊地抱住了她。
傑森,你不能死!不管是為了什麼,你不準死!
蘇流年咬著牙在心裏咆哮著,好像有一頭獅子在抓撓著她的心似的。
從小到大,她和傑森所有的歡樂和傷悲,所有的分分合合,都一幕一幕的在蘇流年的腦海裏閃現。她不會讓他死的,她也不準他死!
“姐,死了,什麼煩惱和痛苦都會消失的!”
傑森的聲音突然響在了蘇流年的腦海裏,他來和她告別的,他在揮手,他的身子突然變得透明起來。蘇流年大步追著他,可是又像是原地不動似的,她追不到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傑森一點一點化作一縷白煙,徹底消失在了她的眼前,消失在了她的腦海裏。
“傑森!回來!傑森!傑森!”
蘇流年拚命的大叫著,突然睜開了眼睛。
“流年?流年,你醒了?”
蘇流年半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人似乎都是透亮透亮的。
葉培培輕輕推了推蘇流年,顧錦城又俯身說道:“流年,是我啊!”
“流年,你再看看我,我也在啊!”陸之然的聲音響在了蘇流年的耳邊。
她的視線,漸漸清晰了起來,目光緩緩的從葉培培的臉上掃過陸之然,最後落在了顧錦城的身上,心裏咯噔的一跳,喚道:“錦城?”
顧錦城點了點頭,道:“是我,你終於醒了。”
“醒了?”
蘇流年茫然的低喃著,難道,關於傑森墜海的事情,隻是自己的夢嗎?
她突然瞪圓了眼睛,抓著顧錦城的手腕,追問道:“傑森……傑森……”
“傑森還在急診手術室裏,還沒有出來。”
蘇流年聽著葉培培的話,目光又躍過他們的肩頭望過去,果然,手術室的燈還亮著,一旁那兩個警察還在那裏。所以,這麼說來,這都不是自己的夢,一切,都是真實的?關於傑森墜海,關於……關於傑森剛剛來和自己做的最後的道別……
不!
蘇流年猛地將臉埋在了雙手間,不!她不要麵對這個現實!她寧願這一切都是夢!待會見到傑森,他還是活蹦亂跳的,他還是一副遊手好閑的模樣,她會告訴他自己夢見他出事了,而他隻會一笑了之。蘇流年拚命的搖著頭。淚水早已經泛濫成雨。
“流年,不要擔心,傑森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葉培培安慰道。
顧錦城看著蘇流年痛苦的樣子,心裏比她還要痛上幾百倍,他皺著眉頭,抱住了蘇流年,讓她依偎在自己的懷裏,耳語道:“不要怕,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在你的身邊!我會,一直都陪著你的!”
“錦城……”
蘇流年哀哭著,雙手緊緊的環住了顧錦城的腰身,淚水早已浸濕了他的胸膛。
葉培培也隻能歎了口氣,看向身邊的陸之然,兩人的臉色也是一片慘白。
“流年。”
一個男人穿著皮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顧錦城側過身子看去,葉培培和陸之然也循聲望了過去,薛雲陽臉色冷峻的,像是一尊雕塑似的,忽然站在了他們的麵前。顧錦城皺了皺眉,道:“你來做什麼?這裏不需要你。”
“我有幾句話,想說。”
顧錦城看向依舊躲在自己懷裏的蘇流年,道:“她未必想聽。”
“傑森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沒有想到,會鬧到這個地步。”
薛雲陽話音落地,蘇流年這才猛地抬起頭來,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葉培培和陸之然也是詫異的相視一眼,顧錦城卻已經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最好給我說清楚!傑森出事,和你有關?”
薛雲陽微微垂下了腦袋,忽然“咚”的一聲,竟然直直地,跪在了蘇流年的麵前。顧錦城皺起了眉頭,葉培培一驚,緊緊地抓住了陸之然的胳膊。蘇流年依舊什麼話都沒說,隻是淚眼婆娑的看著薛雲陽,眼睛瞪得好圓好圓。
“流年,對不起!我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也沒有想過傷害你所關心的一切。”薛雲陽垂下了眼瞼,聲音顫抖不已地說道,“傑森開車墜海,是因為……是因為我召開股東大會,罷免了他在蘇氏集團的總裁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