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橫的。半夜回來,一看,沒車位啦?那就停哪算哪,反正第二天就開走。這一停不要緊,裏麵的車全讓它堵住了,出不來。於是,大清早,小區經常在一陣陣騷亂中,驚醒。急著送小孩上學的,忙著上班的,趕著去車站接人的,全圍在那輛蠻橫地堵住了他們出路的小車前,踢車輪,拍打引擎蓋,大聲叫喊,拚命摁自己的車喇叭,急得團團轉,罵娘,打電話給社區……混亂的早晨,就這樣夾雜著急促的喇叭聲、刺耳的警報器聲、憤怒的叫喊聲、氣急敗壞的拍打聲,混合成一首難聽的交響曲。
車位之爭,成了小區的老大難。
那天,我一早要用車。來到自己的車旁,發現後麵堵了一輛車,將路給堵死了,進退兩難。我又急又氣,圍著那輛車,亂轉。忽然無意中發現,在車的後擋風玻璃裏,貼著一張小紙條,湊過去一看,樂了,上麵寫著:“如果擋您道了,十分抱歉!需要移車,請致電139……”還畫了一張卡通笑臉。我連忙撥通那個電話,對方語言混沌,顯然還沒睡醒,但一聽是擋了道了,連聲道歉,而且很快就提著褲子趕來了,將車開到一邊,騰了道。
幸虧這張小紙條,否則,我非被急瘋了不可。
此後,我也在自己的車上貼了個條,留下了我的電話號碼。
很快,我發現,小區裏的很多車輛,都在車後的玻璃上,貼了一張小紙條,寫著一串串號碼。偶有堵車狀況,按照紙條上的號碼,一個電話就能找到車主。
一張小小的紙條,解決了不少難題,化解了很多矛盾。
朋友老羅跟我講了另一個紙條的故事。那天早晨,老羅剛上車,忽然發現刮雨器上夾著一張紙條。老羅的心一驚,以為是罰單。下車,拿起來一看,是一張便條:“對不起,昨夜停車時不小心刮了你的車,請與我聯係,我的電話……”老羅繞著車轉了一圈,右後側是有一點點不太明顯的擦痕。老羅感歎說,自己的車,經常會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些擦痕。真沒想到,還會有人主動“送上門來”。
老羅告訴我,那天,他還是按照那個號碼打了電話。他不是要他賠償,但他一定要告訴那個人:謝謝你留下的那張紙條。
有時候,一張紙條,予人方便;有時候,一張紙條,帶給人溫暖。
家門口的雜貨鋪
老王退休後,想在小區裏開家雜貨鋪。
這主意立即遭到了全家的反對,小區裏本來就有一家便利店,一家超市了,再開家雜貨鋪,到哪去找生意啊。
老王主意已決。王記雜貨鋪,在一片反對聲中,開張了。
店鋪就在小區的一個拐角,不大,堆滿了拉拉雜雜的商品,針頭線腦,油鹽醬醋。
果然,生意很清淡。
但是每天,天一麻亮,老王就打開了雜貨鋪的門;夜深人靜了,才關門打烊。
一天清晨,剛開門不久,一個中年男人就推著自行車走了過來,老王忙笑臉相迎。中年男人卻不是買東西的,而是想借打氣筒。原來,他的自行車車胎沒氣了。老王無奈地笑笑,我這是雜貨鋪,不是修車鋪,哪來的打氣筒啊。中年男人失望地推著車走了。
大清早,街上的修車鋪都沒有開門呢,老王想了想,喊住了中年男人:我家裏倒是有個打氣筒,你等會,我回家去給你拿。老王一路小跑,氣喘籲籲地從家裏拿來了打氣筒。中年男人給車胎打足了氣,連聲稱謝,騎車走了。騎了幾十米遠,中年男人忽然又折了回來,說,老師傅,買包煙。
老王笑了,不就借個打氣筒用嗎,沒必要非買東西不可。
中年男人趕忙解釋,老師傅,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我忘記帶煙了,反正要買的嘛。
老王做成了早晨第一筆生意。
清晨的陽光,散在了雜貨鋪的門前。來來往往的自行車逐漸多了起來,上班的,上學的,都騎著自行車從老王的雜貨鋪門前經過。
老王沒有將打氣筒送回家,而是靠在了雜貨鋪門口顯眼的地方,讓路過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這是老王放在雜貨鋪裏第一件非出售的物品。
不久,老王讓兒子將家中的電視機,也搬到小店來了。那段時間,電視台正好在播放《士兵突擊》,很多人都看著了迷。老王發現,旁邊的小飯館門口,老是聚集著一群人,隔著飯店的門窗“偷”看飯館裏的電視,老王認得他們,都是租住在附近的外地民工。於是,老王騰出門臉的一個貨架,將電視機放在上麵,每天晚上準時播放。先是一個小夥子,怯怯地走了過來,接著,又是一個,又是一個。很快,雜貨鋪的門口,就聚集了一批人。每天晚上,老王就讓電視機對著門外,開著,而他自己什麼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