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奏倒是沒有,隻是對現下局勢有些看法而已!”劉非在劉徹的邀請下,泰然的入了右邊首位的榻幾桌案邊道。
“還請皇兄賜教一二。”劉徹笑意盈盈,對於劉非看似合乎規矩禮儀,但卻沒有絲毫臣子見君王該有的懼意與恭敬好似一點兒也不在乎,語氣輕鬆且和氣道。
陳阿嬌瞄了眼劉徹自然親切的反應,心中早已經了然,他明知道劉非素來有勇有謀,否則也不會在七國之亂時,他僅以十五歲的年紀就自請擊殺吳國,並且最終獲取勝利,而且以正常人的思維來看,劉非對於陳阿嬌的關心與照顧絕不平常,劉徹此次忽略劉非直接趕至椒房殿的不恰當行止,反而順著他的話題與之言笑晏晏,不是劉徹自己安著其它心思,就是對劉非的此次意圖根本不在乎,甚至還有成全之意,那麼如此一來,則有著變相示好的含義在裏麵了。真是服了劉徹的帝王心思。
她跪坐一旁榻幾,聽著一些隻言片語的朝中局勢,麵色無波無瀾卻是默默記下,並且腦海裏分析與比照,同時,還不忘端著茶碗品著那宮中上等、在現代不太願意花費太多時間搗鼓的煮茶。
殊不知,自以為身在談話範圍之外的她卻是談話者爭相關注的目標,劉非月餘下來藏著的焦急與關切、全在看似不經意的侃侃而談中投給了她,而劉徹也沒閑著,他一邊在聽著劉非對於新政與現下局勢的看法與建議,一邊也在觀察著兩人之間從未有過的疏遠。
“堂邑候向來對政事無心,早早掛印隱居於封地宜春,而其子又在朝中無甚爵位品級,且是一個好行商賈之事,一個醉心於書畫文物,都對朝中政令無心且又與此次諸侯回封地無利益相衝,今日行徑也著實反常,若單說是為了皇後前事之因,隻站在反對立場即可,斷不會如此執著於定罪於兩位大人!”劉非的話題開始轉到皇後陳阿嬌的兩位兄長身上。
“我對此也是思索多時而不得解。”劉徹的眼神也開始專注在了劉非身上,等著他接下來的話語:“皇兄可是對此有所了然?”
劉非略微低垂下了頭,擰眉似是在猶豫,可終是在思索了片刻後,抬頭望向了她道:“娘娘可曾於兩位候爺麵前表露過對兩位大人極其不滿?”。
“應是……不曾!”她在劉非將話題轉到堂邑候府時,就已經全神貫注起來,見劉非直接對著自己發問,她微微一愣,隨即放下手中的茶碗,稍做回憶,但語氣也不是很肯定的回道。
“又或是在何人麵前,表達過對兩位大人主張皇上擴充後宮頗有些微詞?”劉非繼續問道。
“未曾明事之前,確是經常於各色宮人麵前提及,不過,倒不是特地針對於兩位大人。”她感覺到劉徹的目光,微微垂眸又臉露羞愧感歎之色:“凡是有此主張、或者對皇上有美人饋贈的相關人臣,本宮都曾有埋怨!”
“請娘娘恕臣鬥膽要勸,後宮妃嬪簡單如此,即如此繁雜,若將來後宮擴充之後,爭寵不斷,手段無所不用,娘娘為人素來坦率有餘,謹言慎行不足,身邊之人約束調教又不夠,如若遇到珍惜之人則還無妨,如不然,定會授人以柄,百口莫辯。”劉非看似恪守著君臣禮儀,說話也是儒雅翩翩、慢條斯理,可是話裏話外的犀利意思還真符合了後世對他為人張揚的評論,但是劉非幾句話下來,她順著他的思路,腦子也在不停運轉,漸漸地,她也就有了一絲認識,而這一認識恰巧與她最近月餘裏所想、所看得到的一些猜測相符合。想通之後,她又豈會不明白,劉非的這三兩句聽上去不那麼悅耳的話,實際上還起著幫她開脫的作用。
“依江都王之見,是何人有此能耐盡能說得動皇後本家的兩位兄長?”劉徹不知道是因為劉非言語中的意有所指,還是意識到其中必定有些彎繞,他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