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些?”劉徹已經換了一身暗黃色繡藍色花邊衣襟的外袍,手執竹簡坐在幾案邊,聽完一旁夏懷禮的彙報,他唇角掛著不明所以的笑容,問道:“你確定那舞姬拿著‘賞’錢出宮了?”
“奴才親眼看到皇後娘娘身邊的冬梅丫頭,監督著待衛將其送出了宮。”夏懷禮半恭著身體,低頭斂目、細聲細氣的回稟著:“還冷臉著訓誡著不準她踏入長安城半步。”
放下竹簡,劉徹往一旁的引枕上靠著,獨自思慮了一會兒,對著夏懷禮問道:“宮中各處是如何反應?外麵都是怎麼說的?”
“都說這次那舞姬是如何如何幸運,正巧趕上皇後娘娘承了皇上的寵,心情正好著的時候。”夏懷禮回道:“否則憑她妄圖借著那幾隻歌舞就引誘皇上,即使最終沒獲寵幸,哪也是找死的下場。”
“嗯!”劉徹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可還有其它的?”
“也有的還說那舞姬命不好,長得好有什麼用,不是皇上喜歡的類別。”夏懷禮回道:“活該了沒得到皇上的臨幸。”
“還有呢?”劉徹眯著眼,看向他道。
“還有的說皇後娘娘那是做給皇上瞧的,畢竟那舞姬可是大長公主應娘娘的要求賜下來的,又是娘娘主張著在宴上獻舞的。”夏懷禮抬眼看了看臉部線條愈加冷例,心思也越加難以捉摸的帝王,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其它的,奴才就沒怎麼聽聞了!”
“很好!”劉徹坐直了身體,直眼看著他道:“你下去吧!該說的、不該說的,就不需要朕教你了!”
“敬諾!”夏懷禮一想到昨晚上被借著大不敬而處死的兩個小宦官,他就不寒而栗的慌忙跪下伏下身子叩首道:“奴才侍侯皇上多年,一直克守本份,謹記皇上恩典,絕不敢有半分不忠之心。”
“既然如此,那朕若是聽到一些不想聽到的,就唯你是問。”劉徹冷眼看著叩首的夏懷禮,想到他曾經所做的一切,心中泛起了冷冷的譏諷笑意,卻最終還是顧忌到了他身後的人,劉徹隻是揮了揮手道。
“諾!”夏懷禮除了臉上恭敬的誠惶誠恐,心裏也是哀嚎的直叫苦。
這宮裏勢力複雜,人心又是難測,為了保住那惹事的主兒,卻連累到他的人身安全,這是為了哪般啊!
一路恭身退出殿外,他徐徐站直了身體,看著頭頂上的朱紅屋瓦,雕梁畫棟,不禁感慨著自己身不由己的命運,可是,現在想回頭,也是回不成了!隻能如履薄冰的繼續為自己計算著前路,他隻是想活著而已。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建元三年,公元前137年。
一切都是那樣的順利,所有人都回到了未央宮,劉徹終於順利的渡過了新政危機,但是基本上朝政卻是把持在了竇老太主手上,不過,卻比陳阿嬌預料的要好,至少竇老太主沒有將劉徹完全的視為傀儡,而老太主也沒有像曆史上那樣垂簾聽政,對於劉徹的要求,仍舊維持不變,小事自己處理,大事要上報老太主所居住的東宮。
冬天。
冰封的池塘,讓她根本無法再喂魚打發時間,況且連續喂了近一年半的光景,基本上這項娛樂活動,也讓她有些覺得沒勁了,其實到現在她都有點佩服自己,怎麼就對喂池塘裏的錦鯉這麼有興趣,記得自己在現代時可是個沒什麼恒心的人兒呦。
遠處,池塘邊,一身白色狐狸皮毛肩脖襖子,耳戴鎏金邊紅色寶石耳墜的男子,正出神的望那冰封的池麵,時不時的寒風刮起帶動了他有些散亂的鬢發,還有那罩在比往年要高上許多的、欣長身形的外袍衣袂。
很久沒有見到他了,那個皮膚蒼白到近乎透明、眼睛總是迷離中帶著淡然的董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