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徹與陳阿嬌一起進得偏殿時,衛子夫原本擺好的迷離、羞澀眼神,被驚訝取代。
而陳阿嬌卻因滿屋子的香氣而朝衛子夫多看了幾眼,所謂聞香識女人,她記得,衛子夫出現的好幾次都是這種香氣,但是,這一次,也許是等著皇上臨幸,味道明顯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濃重許多。
“嬌嬌不親自去攙扶一下嗎?”劉徹垂眼看向大禮伏身的衛子夫,嘴角含笑,卻是戲謔的語氣對著陳阿嬌道。
啥意思?陳阿嬌有些怒意湧起。呼吸也比平時要頻率快了一些。
而衛子夫則更加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她在沒得到許可之前,是不能夠直起身體的。隻能伏在地上,感受地麵給她帶來的冰涼。
劉徹好似根本不在意她們的所思所想,還有陳阿嬌臉上已經顯露的不愉快。他輕瞄了一眼陳阿嬌的臉色,道:“今晚的夜色不錯啊!嬌嬌不覺得,此時還未歇下,是種遺憾嗎?”
責怪她破壞了他臨幸其她女子嗎?
或者是責怪她破壞了其她女子被他臨幸嗎?
讓她這人皇後去親自攙扶,是要她表示一種歉意嗎?
是繼續她的賢惠目標,還是索性罵一句:媽的,給小娘我滾一邊去,然後轉身瀟灑離開!
她怔忡了一會兒,在劉徹意味不明的視線下,她迎上他的視線,心中冷笑不已,但卻是給了他一抹極其無謂的笑容。
而這笑容,卻是刺到了劉徹的心。
“夜深時分,陛下倦意正濃,快些起來侍候著陛下就寢吧!”陳阿嬌緩緩走到衛子夫身邊,依照劉徹的吩咐,含笑上前意欲拉起伏地的、戰戰兢兢的衛子夫,而衛子夫在陳阿嬌碰觸到她的手肘時,哪敢真的要陳阿嬌用力,慌忙受寵若驚似的自行站直了,待立一旁,微垂著臉龐,燭光照印下的她,更顯柔弱無助與惶恐謙卑。
但是今夜,衛子夫注定沒戲,劉徹從頭到尾都在注意著陳阿嬌,眼見她如此大方的表現,劉徹不期然的,在腦海裏又浮起了她與劉非在一起的神情,自然中帶著愉悅,那種笑容與舉止,透著真實與親切……或者說,是一種親近。
但是縱觀他們這一年多來的相處,她對他……基本上都是帶著距離與審慎。
“夠了!”突然間,劉徹提高了音量,配上他瞬間陰沉下去的臉色,讓衛子夫小小的顫栗了一下,也驚到了正凝神細思的陳阿嬌。
陳阿嬌正疑惑著衛子夫身上的熏香,好似還夾雜著另一種味道,這種味道,隻有靠得近,才能仔細嗅出,而且,潛意識裏,她對這種味道還有一種熟悉感,但在一時,她也想不起來。
見劉徹如此,陳阿嬌暗自扯了扯嘴角,與衛子夫的表現截然不同,她好似根本沒注意到劉徹如此神情,毫無所覺的帶著端莊自然的笑容,行禮道:“容臣妾告退,還請陛下好生歇著,保重貴體。”隨後,她也不等劉徹做何反應,直接抬腳出了屋子。
偏殿門關上之聲響起,劉徹眯著眼睛看著一旁站立的含羞帶怯的衛子夫,久久不語。
當陳阿嬌踏進椒房殿後殿時,滿心的惱怒終天還是爆發了出來,但是,當她正要坐在塌上,按以往一樣雙手拳敲擊塌墊、將頭埋在厚厚的被褥中含糊發泄不滿時,卻是覺得一陣口幹舌臊。
殿中無一人侍立,她徑自伸手端起青銅鑲玉壺為自己斟水時,卻發現壺裏是空的,想起今晚的留守當值之人是夏荷,她不禁有一絲疑惑,按說,以夏荷的性子,就算為了忙活偏殿事宜,也不致於在侍候她一事上有所疏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