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吹過,風沙滾滾。
兩軍對峙,旌旗飄蕩。
已經交戰了許多次的沙場到處充斥著死亡的氣息。
僅管漢朝一改初始的縮頭給了匈奴迎頭痛擊,士氣大振,也無法讓劉徹的臉色有半分暖色。
燒了昨夜入得手中的挑釁與威脅絹書,劉徹潛在的所有冷酷,都被從潛在的心裏挑弄了出來。
那一天,除了灌夫,其餘在場的士兵全部現場處死。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他們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消息。
事後任憑他人打聽,灌夫也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軍中紀律嚴明,消息傳送並不迅速,但也還是有幾個消息靈通的,卻也隻限於上位的幾個主將,而他們是極懂得看帝王臉色行事並且知道如何才能穩住大局的。
軍臣單於了解漢人的好麵子,尤其是帝王,也知道漢人的狡詐,或者在他心目中,漢人根本就是陰險的。
他表麵顯得對漢人的鄙視,可是從骨子裏卻從來不敢輕視漢人。
甚至,他讓自己的兒子去漢國學習漢國文化,期望著流有匈奴勇猛血統的繼承人能學會漢人的“陰險”。做一個智勇雙全的匈奴大單於,成為他開拓匈奴邊疆的血脈延續。
但是,老當益壯,總覺得這輩子已經挺了解漢人的軍臣大單於,卻是漏算了現任帝王對與皇後,決不是他所想的那一點,僅僅是為了麵子。
所以,當他極為得意的打算在戰場上依照先嘲諷對手的慣例,將皇後已經成為了匈奴的俘虜的事,當著眾多軍士抖出來的時候,隻聽到四周一片殺聲震天。
“怎麼回事!”匈奴的馬兒被突如其來、仿若要劃破長空的震天吼聲驚得一陣嘶鳴,亂了陣腳時,幾乎所有的匈奴統帥都在吼著這麼一句沒什麼意義的問話。
但是當問話還沒有得到回應,整個軍隊的兩翼、就被洶湧如潮水的漢軍強勢衝擊而衝散,頓時慘叫聲響起,烏壓壓的一片黑色,正是漢軍手持的超長青銅盾牌,而在那堅實盾牆下,則是一個個帶著鐵勾泛著寒光的長長彎鉤茅,血肉滿飛中,濺起的是馬啼與匈奴兵士的雙足。
劉徹身著金色鎧甲,手拿七尺青龍寶劍,陽光下泛起的陣陣刺眼的寒光,讓人感覺猶如殺神再世,僅管他身上並沒有任何血汙,可是他臉上的殘酷表情、與口中時不時吩咐的軍令,卻是讓一絲不拘執行軍令的嚴助大為心驚,直直的感歎著這皇帝小兒不容輕忽。
“殺,給我殺個片甲不留!”傳音者在響徹長空的號角聲中,不斷的吼著這樣一個軍令。
漢軍越戰越勇,匈奴大軍本來也是意氣風發,但卻是因為炫耀之心失了戰場上的先機。
此時此刻,為了避其鋒芒,隻能鳴金收兵。
“傳令下去,讓李廣、衛青、公孫敖、公孫賀兵分四路,殺入匈奴內部,若是誰…”劉徹陰雲密布的臉緊緊繃著,說到後麵,遲疑了,他緊抿著雙唇,幾乎是雙眼帶著強烈怒意、看著眼前狼狽收兵、意欲逃走的匈奴軍騎沉默了。
一旁嚴助大概能猜出劉徹想說什麼,可是礙於帝王不主動提及,他也不好說什麼,隻能恭敬的微微在馬上側低著身子,聽候吩咐。
劉徹轉眼輕瞟了一眼‘老薑很辣’的嚴助,唇角慢慢擴散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酷笑意,他心裏知道嚴助到底是顧慮什麼,所以他看著嚴助,語調沒有任何起伏,好似平板,卻隱藏著萬千隱忍:“給李廣傳朕的秘詔!”
在馬上的嚴助渾身一顫,瞬間就明白了年輕帝王的心思,再想想今日對匈奴用兵的出奇不意,收起想要裝糊塗的心思,不由的心下矛盾重重。
“大將軍可是想多了?”李廣接了嚴助所傳的秘詔,並沒有過多的驚訝,但是卻對嚴助長籲短歎感到一絲疑惑,因著嚴助對李廣素來多有提攜,李廣也就直言相詢了,聽到嚴大統帥的顧慮之後,問道。
“哎…”嚴助捊著長長的、半白的胡須,帶著一絲愁容歎息道:“想必你也猜出了,今日裏為何皇上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那些蠻族!”
李廣略微垂下了雙眸,點了點頭,隨即道:“自那日起,眾將隻道是娘娘水土不服,又受了馬邑城突然夜襲的驚嚇,一路逃亡受累,現正臥病於皇上大帳休養。若是今日一戰讓那些匈奴吼出些什麼,我漢朝國威何在!皇上如此做,也是沒有法子的無奈之舉。不過,對於戰事的效果卻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