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馬鳴與兵器交接聲,一陣顛簸,陳阿嬌隻感覺到激烈的奔馳,耳邊時不時傳來喝馬的叱詫聲及馬鞭抽打馬匹的聲間,因為速度呼嘯的而過的風讓她越來越清醒,忍受的體內的煎熬也不是那麼極端痛苦了。
終於停了下來,感覺四周一片靜寂,陳阿嬌將清醒了許多的腦袋從包裹嚴實的薄毯中探了出來,眉頭緊皺的李廣正單膝跪地,一手持劍撐地,垂著頭,眼睛隻限於麵前的一方土地。而他的另一隻手,正向前伸出,手掌上赫然有一個青玉瓶,隱隱約約間,那青玉瓶上的花紋是魚形。
緩緩自毯中走出,端正身形後,陳阿嬌接過那青玉瓶,頓時一股清涼感自指尖傳入體內,左右轉動了那青玉瓶之後,陳阿嬌隻是稍作停頓,隨即即打開玉瓶倒出一粒藥丸,仰頭服下。在月光下,當那一粒涼爽如冰露的藥丸入口即化後,陳阿嬌眼中首次出現難以掩飾的強烈憤怒,那心中久久不散的後怕,讓她渾身禁不住顫抖起來。
一旁的李廣依舊不發一言,仿佛靜待著陳阿嬌的指示與反應。
她平複了一下情緒,正待將青玉瓶收起時,月光下玉瓶裏的另一樣極其明顯的物件,讓她眼中一亮,伸進小指撈出後,那種觸感讓她連日來緊張壓抑的心,首次真正從內心裏感到一種輕鬆感。
壞事,有的時候也會變好事呢!
關鍵在於契機的把握,這次,她覺得時機挺成熟的。
不好好利用一下,實在對不起自己這幾日來受的苦。
“李將軍,想不想立下軍功?”陳阿嬌抬頭望天,如洗的天空,點點燦爛,她似是無意為之又似是真的有此一問,一直低著頭的李廣強忍著自己抬頭看向她,可是最終還是沒能忍住,想到自己將那青玉瓶轉交的差事都接下了,在帝王劉徹那兒,也不知道此番救出皇後是福是禍,他最終還是將所有期望都放了上來,提了口氣應道:“但憑娘娘吩咐!”
微微笑了笑,陳阿嬌的盤算已經在腦海中成形,不管如何,她一定要還以重擊。
“人呢?”總算將漢軍暫時擋在主力軍之外的於單一回大帳,就見到了滿臉負罪感的巴特與一臉苦大仇深的阿納蘭,一股不好的預感上升,語氣變得急切。
“被李廣搶走了!”巴特還沒有言語,阿納蘭就搶先回答。
於單有些難以相信,李廣是厲害不錯,但是這兩位貼身侍衛的本領也不至於加在一起也不如李廣的,在他眯著眼睛判斷的時候,想蒙混過關的阿納蘭已經有些緊張,而巴特則在感激的看了一眼阿納蘭後,緩緩請罪道:“是應漢國皇後的要求,將她交給了前來救她的李廣的。王子若是要罰,巴特甘願領罪。”
於單一口氣沒有調勻,多日來心中的期待落空,讓他心中的怒火無論如何都沒法壓下去,可是眼見著兩位對他自小到大死忠到底的侍衛,他又不知道應該如何。
隻能緊緊抿著自己的唇,生怕一張口,一動作,就無法克製的將怒火悉數發出,屆時傷了他們與自己的忠心是一方麵,關鍵的還是會影響到整個勢力的局勢。畢竟,他要真的保下漢國皇後也是極難的,兩名貼身侍衛今日的救人舉動,若是被大單於知道,一旦怒起來,他的地位會有影響不說,至於他們兩位恐怕生死更是難料,做出這樣的決定其實對他及他的勢力隻有益處,而且還能讓漢國皇後得到生的機會。
阿納蘭感覺到了王太子隱怒與心裏的掙紮,他索性雙膝脆地道:“漢國皇後看出伊稚斜有異心,且向王太子承諾,漢人講究滴水恩,湧泉報。”
“本王子要的哪兒是她的報恩啊!”久久,沉默的王太子於單近似於呢喃道。其實他到底要的是什麼,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也許還是好奇居多一點吧!罷了,早就知道兩人所處的地位與身份,讓他根本對她無法也不能有任何不該有的想法。
“王子!”請罪之後就在一旁候著的巴特,意識到王太子於單的歎氣,不禁輕聲提醒道:“當務首要……”
“行了!都下去吧!”於單放下手中緊握著的彎刀,有些頹然舉起右手阻止道,然後無奈的看向帳簾處,仿佛能夠透過帳簾看到大單於那惱怒到極致的容顏,還有伊稚斜對於漢國皇後失蹤的難以解釋,沸騰的喧囂仍舊在持續,漸漸地,當原本淩亂的腳步變得越來越齊整時,他知道,大單於要返回主帳了,嘴角含上若隱若現的笑容,已經彎曲了的脊梁複又挺直了起來道:“一會兒,讓我們都看看宣稱是部落雄鷹的伊稚斜該如何向大單於解釋這一切!”
“娘娘,匈奴已經發現了可疑,伊稚斜已經帶著兵力向大單於請求追趕。”李廣輕聲向身後的陳阿嬌輕聲稟報道。
“讓就讓他再追遠一些!”換上了普通李廣隨身帶的唯一一套衣衫,好在夜間風沙較大,她用兵士的領巾半裹著頭,一般的距離是認不出她的身份的,而為了配合她,李廣也是這身裝束。
“若是末將攻進伊稚斜的部落,請娘娘緊跟而行,切勿……”李廣作為將領,對於陳阿嬌的布置所能達到的效果是非常了然,同時對於這位皇後更是上升了一種敬佩,要知道大漢雖然女子當權的並不少見,可是像她這種有著極強的軍事謀略和膽識,卻還是不多的,在要立功的期待中,李廣更擔心的還是陳阿嬌的安全,若是能按照計策行事,成功了定然會是一個不小的功勞,而且還能掩蓋了娘娘中藥及解藥由來的事,若是不成功,那麼結局對於他來說,則很是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