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閣內,劉非正在獨酌,而一旁的劉買則時不時的沒話找話,似是在盡力讓劉非開口。
“人死不能複生,你這又是何必呢?”劉買本就不擅長於哄人,見劉非如此愛理不理的模樣,歎了口氣道:“何況就算是活著的,也不是屬於你的。活著與死了有何分別?”
“小梁王還真是無情,若是這番話被你那些夫人、美姬聽到,該作何想?”劉非斜瞟他一眼,依舊麵無表情的坐在榻邊。
“唉!本王那年美姬,可都是死心塌地的跟在身邊的,與你可是完全兩種情況。”劉買一聽,不樂意了,道:“若是有一天,她們跟隨新主,是死是活,自然與本王無甚關係,何苦要自尋煩悶!又怎麼能算是無情呢!”
“這些美姬之中,可有小梁王最歡喜的?”劉非見劉買一副不服的樣子,唇角微翹,問道。
劉買想也沒想,脫口而出:“她們各有千秋,本王對她們的歡喜都是一樣的。”
聞言,劉非輕微的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而劉買對劉非極為了解,忍不住收斂嬉笑神情,正色道:“若是我,定會使盡手段討之歡心,若獲之不得,那麼,既作他人婦,又何必念念不忘!”
劉非放下酒盞,含笑看著劉買,眼中的璀璨稍縱即逝,低聲道:“為兄正有此意!”
“什麼?”劉買覺得疑惑,正要問個清楚,這時門外傳來掌櫃戰戰兢兢的叩門聲。
老掌櫃與店小二很是緊張,看著那兩位索畫的貴人上得樓去,半天沒有下來的模樣,他們的心一直就這樣吊著、七上八下的揣揣不安。
直到聽聞自家主子那一聲笑聲,兩人趕緊作忙碌的樣子,不時的東擦擦西抹抹。揪著的心更加難受了。
因為,自家主子的笑聲,實在是…勉強…或者說,簡直就是強顏歡笑,聲音幹巴巴的。
偷眼望去,先前的兩位貴人中,為首的那個少主子,臉色鐵青、極其陰鬱的讓人無形中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
“掌櫃,那人是誰?”店小二見那貴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進入候著的漆黑藍紋飾車駕,忍不住湊到掌櫃身邊,悄聲問道。
“我怎麼知道?”掌櫃目送車駕離去,又見自家主人返回了樓閣,輕輕籲了一口氣,返回身對著店小二道:“總之,定然是不好惹的,沒瞧見小梁王在一旁賠盡了小心嗎!”
“不好惹?再不好惹總不見得大過當今陛下吧!”店小二停下手中動作,隨口嘟囔道。
掌櫃聞言,突然間怔愣當場,口中喃喃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陛下,定然是陛下!”
店小二見掌櫃如此,不由的回想了之前的所有細節,想想自家家主那恭敬樣兒、再想想那駿馬圖、還有那貴人理所應當的神態與動作,他雙手捂起了嘴,有些發顫道:“我…我…剛才沒…沒有什麼…不敬吧!”
“沒有,定然沒有!否則你們不會安好在此!”掌櫃的目光再次上移到樓閣,緩聲道:“惹到陛下的,肯定不是我們。”
“你還真是好大的膽子,難道她薨了,你也不想活了嗎?”劉買一回荷花閣,就擦了擦額上的虛汗,對著劉非沒好氣的道:“就那麼幾個字,至於嗎?”
“那是我的。”劉非唇角泛出一個似有若無的笑容,道。
“你瘋了吧!”劉買皺了皺眉頭,看向劉非的眼神帶著不解道:“縱是淮南王劉安,哪怕是私下有謀反之心,麵上也不會這麼逆著他,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最壞的結果,不就是個‘死’,你又怎知我一定會長命?”劉非依舊不為所動道。
“我勸你還是為自己留條後路吧!”劉買無奈的搖了搖頭道:“萬一你長命百歲呢!那小子跟他阿父一樣,可不是單單的賜你個死罪,比死更痛苦的是,一直讓你活在要死的陰影與擔憂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