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慕北,你為什麼要負心!我要找他,我要親口問!”她激動起來,甩掉了離婚協議,瘋了般奔出去。她的步子錯亂,她的頭痛欲裂,她的身體輕飄飄悠蕩,無法控製。
她把自己摔了出去,倒在地上,全身硬生生地痛。
範慕北,怎麼可以一個字不說就走掉,走得這麼絕情!怎麼可以隻留下一張冷冰冰的離婚協議給她,連解釋都省略掉!
“葉微微,範慕北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江美雅追了過來,她沒有騎摩托車,俯視著自己。葉微微的心被尖銳地刺痛著,她捂臉,已經無力再做掙紮。
是的,江美雅贏了。早就該想到,她擁有天時,地利,人和,怎麼可能不贏。而自己,連老天都要奪走她最基本的權利,連做媽媽的資格都沒有,怎麼可能贏!
江美雅凝視了她幾分鍾,要說的話突然咽下,轉身走回去。葉微微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股力氣,用力爬起,揪緊了她的衣服:“告訴我,他為什麼要離開我。”
“你真想聽?”江美雅歪臉,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葉微微勇敢地迎視上去,她不想聽,但她一定要聽,她要知道是什麼樣蹩腳可笑的理由讓江美雅要走了範慕北!
“好吧,不防告訴你……”
聲音悠悠飄揚,極遙遠又極近,葉微微叭地倒下去,腦中回響著這樣一個聲音:“範慕北和你是親兄妹,親兄妹,親兄妹,親兄妹……”
他們是親兄妹!
葉微微一把爬起,馬上有人過來扶住了她的臂:“微微,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她搖了搖腦袋,發現竟然已經回到了家,並躺在了床上。隻是,那句無情的話還回蕩在她的耳邊,讓她頭腦發熱,身子發寒。
“媽,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她抱著程嘉玉嘶聲痛哭,尖利的聲音振動著屋頂的瓦片,卻無法減輕心頭的痛苦。
……
時間在昏昏沉沉中度過了二十天,那些天,葉微微像個失去靈魂的人,全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又或者,她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隻是,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而同樣蒼白虛弱的母親握著她的手一聲聲呼喊:“微微,是我的錯,一切的責任由我來擔,媽媽對不起你啊。”
許久不見的範季禮和岑芳菲出現了,還有範冰兒。她不再嫂子嫂子地叫自己,而是尷尬地稱自己為姐姐。範季禮和岑芳菲也不再給她臉色看,甚至有些討好的意味。
隻是,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範慕北就是她的哥哥,親哥哥,世界上最諷刺最狗血的故事發生在了她的身上。
老媽生的第一個孩子沒有死,未婚生子,範家人覺得是奇恥大辱,所以在她生完孩子後慌稱孩子死了。
範季禮抱走了孩子,終究是範家的骨肉,他沒有丟棄,卻和岑芳菲商量著把這個孩子當自己的養。岑芳菲那些年總在美國,所以沒有人知道她有沒有懷過孕,隻知道回來時,她手裏多了一個孩子,叫範慕北,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範慕北的乳名叫海海。
好荒唐的一場夢!她竟然跟自己的親哥哥……
疲累地閉緊眼,連一向最能打動她的母親的病容都遙不可及,令人麻木。她好累,隻想休息。
又接連睡了不知道多少天,她醒來的時間極有限,有時幾天都不醒一次。無論醒著還是夢中,都有巨大的聲音在提醒她:“你跟你的親哥哥做了那些不該做的事……”
她不能怪程嘉玉,不能怪範慕北,不能怪任何人,隻能怪命運的捉弄。
這一天,她再次醒來,房裏,沒有人。她拔掉了針頭,滑下床扶著牆走了出去。外麵陽光明媚,是個極好的天氣。可她的內心冰冷,早已進入了寒冬。
她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裏,抬頭間,看到了遠處的天橋。她爬了上去,雖然不高,卻爬得氣喘籲籲,倚著圍欄好久都沒有恢複。
眼下,車來車往,如果跳下去,就會被碾壓,瞬間斃命。
很好,很好……
慕北,範慕北,沒想到我們的結局會是這樣,沒想到你竟然是我的哥哥。多丟人啊,和自己的哥哥……
她仿佛聽到了範慕北的呼喚,仿佛看到了範慕北的身影,仿佛聞到了他的氣息。可這些,跟她有什麼關係?
心死了,留著人還有何用?
她眼睛一閉,用力把頭往下一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