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卷一下辨太陽病脈證篇(一)(1 / 3)

綜述

此篇論述太陽病誤治及似太陽病而非太陽病的機理及救治之法與方。

原文太陽病,當惡寒發熱,今自汗出,反不惡寒發熱,關上脈細數者,以醫吐之過也。一二日吐之者,腹中饑,口不能食;三四日吐之者,不喜糜粥,欲食冷食,朝食暮吐,此為小逆。

(機理)關上脈細數,為吐傷胃中津液,陰液不足,陽偏盛。陽明熱則肌肉發熱,自汗出,外寒散,故不惡寒。一二日陽明主氣,胃為燥土而喜潤,吐傷陰液,燥熱反增,胃熱反饑,陰液不足,胃不納穀則口不能食。三四日至太陰主氣,吐傷胃津與脾氣。胃中燥氣壅盛則欲食冷食。脾氣已傷,水濕難化,則不喜糜粥。朝少陽升,木疏土,胃陽增能納穀;脾陽增則思食,故朝能食。時過氣衰,胃不能化,脾不能運。至暮脾主氣,脾欲運,胃不能納,於是驅邪出陽,胃受陰邪則氣逆而嘔吐。太陽病為病在外,吐之可升陽逐邪,脾胃之氣雖有損傷,當其主氣之時,還能自旺以逐邪,當其主氣之日,則可自複,故稱為小逆。此對健康者生病而言。

原文太陽病吐之,但太陽病當惡寒,今反不惡寒,不欲近衣者,此為吐之內煩也。

(機理)太陽病不當而吐之,可使胃中津液傷,鬱陽與胃中燥氣相合則陽明燥熱甚,肌肉發熱,外散寒,故不惡寒。進一步口渴、發熱、自汗出,故不欲近衣。這是吐之不當形成的內煩。

原文病人脈數,數為熱,當消穀,飲食而反吐者,此以發汗令陽氣微,膈氣虛,脈乃數也。數為客熱,故不能消穀,以胃中虛冷,故吐也。

(機理)病人脈數,數為有熱,胃中有熱當能食易饑,可是吃飯則嘔吐。這裏的數是濡數不清,不是數促有力。其原因是發汗不當,傷了上焦之津,使膈的機能處於虛亢狀態;傷了中焦之陽,津液化為痰飲停於胃中,故得食而嘔吐。膈氣虛而脈數,是辛、溫之藥作用的結果,故叫客熱。胃中陽氣微則虛冷,不能消化水穀,得食則嘔吐。

原文太陽病,過經十餘日,心下溫溫欲吐,而胸中痛,大便反溏,腹微滿,鬱鬱微煩。先此時,自極吐下者,可與調胃承氣湯。若不爾者,不可與。但欲嘔,胸中痛,微溏,此非柴胡證。以其嘔,故知極吐下。

(機理)太陽病過經十餘日而未解。這之中病人曾嘔吐和瀉下過,現在又出現了心下溫溫欲吐,胸中痛,腹微滿,鬱鬱微煩,大便溏者,為吐下傷了津液,陰傷胃陽亢,與下陷之鬱熱相合化為燥熱的結果,可與調胃承氣湯蕩其燥熱。心包絡下中焦,胃熱清則胸中之餘熱可去。如果未曾吐下而有這些症狀,就不能肯定是燥熱形成的,故不可與調胃承氣湯。欲嘔,胸中痛,大便微溏,與柴胡證邪在少陽不同。微溏,中陽不足,胸中痛為胸陽已傷,所以不再是柴胡證了。以其嘔,可以知道這些症狀是吐太過傷了中、上焦之陽氣,胃氣虛寒不降形成的。從122條到此,都是太陽病誤吐,或吐下不當形成的內傷病,已屬於雜證範疇了,不過這幾條都是傷寒轉化而來的。太陽病下篇基本上都是內傷病,其中的差別隻是宿疾被傷寒引發,或誤治,治之不當轉為內傷雜病而已,治療中不可再鬱於太陽病了。所以,在理論上不可不分外感病、內傷病,在臨床上卻無嚴格界線,這正是仲景以《傷寒雜病論》命名此書的原因。王叔和分之,違背了仲景本意,也給臨床以不利影響。

原文太陽病六七日,表證仍在,脈微而沉,反不結胸,其人發狂者,以熱在下焦,少腹當硬滿,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所以然者,以太陽隨經,瘀熱在裏故也。抵當湯主之。抵當湯方:水蛭三十個(熬)虻蟲三十個(去翅足,熬)桃仁三十個(去皮尖)大黃三兩(酒浸)前四味剉如豆,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不下更服。

(機理)足太陽經與膀胱相表裏。六日經盡,七日為過經,又值太陽主氣,表證仍在,其鬱陽必盛,脈當浮,脈之微而沉,為表陽內陷。陷於何處?不結胸,小腹硬滿,小便自利,知熱從足太陽經陷於腑。小便利,知氣分無熱,其小腹硬滿,為熱在膀胱血分。血熱擾心,神明無主而狂;進則血與熱結。治當清熱散淤。以酒大黃清熱通脈,以水蛭、虻蟲、桃仁助大黃攻血結,淤血下,熱去則愈。

原文太陽病,身黃、脈沉結,少腹硬,小便不利者,為無血也。而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血證諦也,抵當湯主之。

(機理)此太陽病為鬱熱內陷入腑,126條尚有表證,此條已無表證,隻見身黃,少腹硬,脈沉結。沉為在下,結為氣血不通。熱在膀胱氣分,水熱蘊結則為濕熱,濕熱阻滯氣機升降,則小便不利,濕熱蘊蒸則身黃如橘子色。熱入血分則津傷、血稠難於運行,血蓄積而少腹硬,氣分無熱,故小便自利。血瘀熱逼,心煩不奈則發狂;淤血被熱逼從皮膚外泄則發黃,其黃晦暗不澤。小腹硬,小便自利,狂躁不安,為血證的證據。治當用抵當湯攻去血分之熱。此條指出了熱在膀胱氣分和血分的區別。

原文傷寒有熱,少腹滿,應小便不利;今反利者,為有血也,當下之,可不餘藥,宜抵當丸。抵當丸方:水蛭二十個(熬)蝱蟲二十個(去翅熬)桃仁二十個(去皮尖)大黃三兩(酒浸)前四味,杵分為四丸,以水一升,煮一丸,取七合服之,晬時,當下血;若不下者,更服。

(機理)此與126條、127條的差異在於少腹滿而不硬,無其人如狂之證。所謂傷寒有熱,即傷寒有鬱熱內陷,證見少腹滿,小便應不利,今反利,為熱在血分。這是膀胱陰血不足,陽熱初陷,腑中熱不甚,故尚未上擾於心,所以減破血行血藥的分量,而攻熱的大黃不減。分成四丸後分煮,連滓服,是取其持久之力。分量輕而持久,是既攻邪,又不傷正。另一方麵是經熱未盡入腑,緩行則經熱入腑,所以要晝夜才會下淤血。證藥相當,量緩急而行,邪祛正不傷,是治療中的大法。仲景稱為臨床大師,此條正見其功力!

原文太陽病,小便利者,以飲水多,必心下悸。小便少者,必苦裏急。

(機理)太陽病,小便利而有心下悸之證,是飲水多而水氣淩心。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其人陽氣本平平,邪外滯,太陽暑氣失炎散之力,肺失宣散,水液的代謝較平時慢,易停為水飲。另一方麵,太陽為盛陽,太陽被外寒所傷則心陽不足,三焦之水不易化氣,水飲易上淩於心。若小便減少,是水蓄膀胱,太陽鬱熱內陷形成的,故小腹內必有急迫之苦。

原文病有結胸、髒結,其狀何如?答曰:按之痛,寸脈浮,關脈沉,名曰結胸也。

原文何謂髒結?答曰:如結胸狀,飲食如故,時時下利,寸脈浮,關脈小細沉緊,名曰髒結。舌上苔滑者,難治。髒結無陽證,不往來寒熱,其人反靜,舌上苔滑者,不可攻也。

(機理)結胸與髒結均有胸及心下結痛的症狀,但其本質迥然不同。結胸是外邪鬱表,鬱陽尚未進入裏,下之過早,中焦暴虛,邪從氣分陷於上焦,與脾胃中的痰濕相格拒在隔膜中而成的。熱與痰濕相結,故按之痛。邪熱在上焦,故寸脈浮;下傷胃氣,故關沉。髒結者,肝髒寒結也。肝寒則無陽,於是清陽難升,膜膈中的津氣與寒相結,所以如結胸狀。肝病,脾胃無病,故飲食如故。雖能食,清陽不升,水穀之精微不能上輸,隻能下流而時時下利。關脈小細沉緊,即沉而弦細(或小),為肝膽虛寒。從膈下胠脅肋至小腹宗筋,均是肝所主。上焦與中、下焦格拒不相通,上焦少水穀之氣補充,陽氣偏盛,故寸脈浮。這是陰寒之結,所以髒結無任何發熱之類的陽證,亦不會有寒熱往來。其人與結胸證相比,反安靜。若舌上白苔而滑者,為脾胃之陽也因此而衰,故難治,更不可攻下。168條的脅下之痞連在臍旁,痛引少腹,入陰筋,是肝、脾、腎之陽俱衰且寒結,肝筋寒急痙攣,即縮陰證之類。這是髒結發展到嚴重階段,故曰死。此類之病已屬內傷雜病,為傷寒所誘發,治療不當而加重,隻要能及時治療,並非不可治。

原文病發於陽而反下之,熱入,因作結胸。病發於陰,而反下之,因作痞。所以成結胸者,以下之太早故也。結胸者,項亦強,如柔痙狀,下之則和,宜大陷胸丸。大陷胸丸方:大黃半斤葶藶子半斤(熬)芒硝半斤杏仁半斤(去皮尖,熬黑)前四味,搗篩二味,納杏仁、芒硝,合研如脂,和散,取如彈丸一枚,別搗甘遂末一錢匕,白蜜二合,水二升,煮取一升,去滓,溫頓服之,一宿乃下。如不下,更服,取下為效。禁忌如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