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卷一下辨太陽病脈證篇(二)(1 / 3)

原文傷寒五六日,嘔而發熱者,柴胡湯證俱,而以他藥下之,柴胡證仍在者,複與柴胡湯。此雖已下之,不為逆,必蒸蒸而振,卻發熱汗出而解。若心下滿而#痛者,此為結胸也,大陷胸湯主之。但滿而不痛者,此為痞,柴胡不中與之,宜半夏瀉心湯。半夏瀉心湯方:半夏半升(洗)黃芩三兩幹薑三兩人參三兩甘草三兩、黃連一兩大棗十二枚、前七味,以水一鬥,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機理)五六日少陰、厥陰正氣不足,邪氣內陷,髒實不受,還入於腑,邪留於少陽與陽明,嘔而發熱,醫下之,此不為逆。因其人正氣尚盛,下使陽明之熱去,少陽之邪未陷,柴胡證仍在,故仍可與柴胡湯治之。下之邪雖不內陷,正氣卻會下趨去填補中下之虛。今再與柴胡湯治之,初因上焦正氣不足,欲升陽反被陰滯而顫慄,至中、下正氣上升則人有蒸蒸之感,陽氣出表則汗出邪解。若其人胃陽平常,下後陽傷濕停,內陷之鬱熱與中焦水液格拒,形成熱與水結,心下滿而硬痛,故與大陷胸湯攻水熱之結。若滿而不痛,這是痞。痞氣為膈上之熱與脾胃虛寒之氣相拒,故在心下;少陽之鬱應在脅下,故柴胡湯不中與。治當化痰、燥濕兼扶中氣以治膈下,以半夏為君,幹薑助之溫化痰飲,甘草、人參、大棗助中氣,使中氣足,痰飲化而正氣能升。清鬱火以治膈上,故以黃芩分量重,清膈膜中之火,黃連分量輕清心火。寒與熱不格拒,脾能升,胃能降,陰陽調和,升降正常,則病痊愈。此誤下後,因體質不同,其病之轉變各異,治療當辨證施治。

原文太陽、少陽並病,而反下之,成結胸,下利不止,水漿不下,其人必煩。

(機理)太陽病不解,繼而鬱陽內陷,出現少陽證,為太陽、少陽並病。此不當下,而醫反下之。此時陽明無熱,苦寒瀉下則傷胃陽,胃氣虛寒則下利不止,水漿不入。內陷之陽停於膈上,上熱與下寒格拒,故成結胸,心下硬。上焦鬱熱甚則與心火相合,故其人心煩。這仍然是寒熱之結。臨床當注意此病的脈象,下後厥陰不足,少陽之鬱熱下陷,風火下趨,也可形成下利不止,這就變成厥陰亦病的嚴重局麵了。

原文脈浮而緊,而複下之,緊反入裏,則作痞,按之自濡,但氣痞耳。

(機理)浮緊為寒在外,無下之理。醫見汗之未解而下之,鬱陽內陷入上焦,胃因苦寒瀉下而寒冷,故脈由浮緊變為沉緊。膈上之鬱陽與脾胃中之寒氣相合,則為痞。痞證是按之自濡,與結之硬痛不同。痞的病機是熱氣與脾胃虛寒之氣相格拒,與結胸的熱邪與痰飲相結是不同的。

原文太陽中風,下利,嘔逆,表解者,乃可攻之。若其人汗出,發作有時,頭痛,心下痞,硬滿,引脅下痛,幹嘔,短氣,汗出不惡寒者,此表解,裏未和也,十棗湯主之。十棗湯方:芫花甘遂大戟大棗十枚、前三味等分,分別搗為散,以水一升半,先煮大棗肥者十枚,取八合去滓,納藥末,強人服一錢匕,羸人服半錢,溫服之,平旦服,若下少,病不除者,明日更服,加半錢,得快下利後,糜粥自養。

(機理)太陽中風,又逢其人內有下利、嘔逆之證,不應先攻內之水飲,應先解其外,表邪解乃可攻下水飲。因為桂枝湯辛溫解表,有化飲之力,不會增加內飲。其人本嘔逆下利,內氣不足,外邪自己就會內陷,攻下隻會更增水熱之結。當表解之時,體陽內返(或鬱陽內陷)必然被水飲所阻,形成水熱格拒。心下痞,硬滿,引脅下痛,幹嘔,為水熱之結的主證。陽熱上結,得時而旺,則陣陣發熱,汗出,不惡寒。汗雖出而鬱陽難散,上合於陽盛之頭則頭痛。鬱陽上升則幹嘔,飲上逼胸膜則短氣。其人宿有水飲,因外邪而加重,外邪解,當急攻其邪,以扶中氣,否則中氣衰則難於措手。故用芫花、甘遂、大戟逐水峻藥,取其急去水飲以顧正。重用大棗以護胃氣,實中氣。平旦服,是因肝膽之氣此時正旺,借之以逐胸脅之水。快下則衰其大半。糜粥養胃,正氣升則水飲不複。飲去升降正常,上焦之鬱熱入中、下焦則熱止。十棗湯為攻邪之峻劑,水飲去必正氣不足,應依瀉後之脈舌為據扶正祛邪。

原文太陽病,醫發汗,遂發熱惡寒,因複下之,心下痞。表裏俱虛,陰陽氣並竭。無陽則陰獨,複加燒針,因胸煩,麵色青黃,膚者,難治。今色微黃,手足溫者,易愈。

(機理)發汗太過,則傷毛脈之精太過,於是體之衛營更虛,衛虛則怕冷,營虛則發熱,邪更乘之,於是發熱惡寒不解。庸醫不知脈法,於是又下,傷了津液與胃陽,體陽乘內虛內陷而成痞。汗傷營而外虛,下傷胃陽而內虛,形成陰陽氣並虛竭的局麵。陽不足則陰氣獨盛,醫見之又燒針,微火不能複陽,反助肝風為患,肝風上合心火故胸反煩。外證見麵色青黃,肌膚動者,為土衰木乘。陰陽俱衰,胃氣大虛,又加肝血虛而風動,救胃氣補陽則傷陰,養陰血則傷陽,胃氣更衰,左右掣肘,故難治(難治並非不治,若形體未衰,當急扶正祛邪)。若證見麵色微黃,手足溫,為脾氣尚存,肝木未動,且腎陽尚好,根元未衰,隻要根據脈舌辨證施治,健脾養血,益腎填精,是可以治愈的。

原文心下痞,按之濡,其脈關上浮者,大黃黃連瀉心湯主之。大黃黃連瀉心湯方:大黃二兩黃連一兩前二味,以麻沸湯二升漬之,須臾絞去滓,分溫再服。

(機理)心下痞,按之濡,是痞證。痞本是心下結,即膈內拒閉,膈上火盛,膈下常因脾胃氣虛,水穀之氣虛寒則化為痰飲,故以半夏瀉心湯治之。現關上(即寸關均浮滑)浮,為胃陽盛,胸胃之陽俱盛,故當以大黃攻其胃熱,以黃連治上焦之火。上焦火清,胃熱下泄,則邪下而火痞解。此藥量輕,僅泡用,目的是藥味徐徐而出,比較清淡,僅治燥火而不是攻結。論治,以脈舌為據,於此又見之。

原文心下痞,而複惡寒汗出者,附子瀉心湯主之。附子瀉心湯方:大黃二兩黃連一兩黃芩一兩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別煮取汁)前四味,切三味,以麻沸湯二升漬之。須臾絞去滓,納附子汁,分溫再服。

(機理)此人必體陽素不足,而胃有伏熱,傷寒雖未下而鬱陽內陷,故心下痞。因未攻下,胃氣尚盛,故以大黃、黃連、黃芩泡漬以蕩其內陷之熱與伏熱。邪內陷表當解,又見惡寒汗出之證者,體陽虛也,故加附子汁以救體陽而止汗。

原文本以下之,故心下痞,與瀉心湯,痞不解,其人渴而口躁煩,小便不利者,五苓散主之。(機理)因攻下而成痞,與半夏瀉心湯類而痞不解,其人渴而口燥煩,但飲水少,頗似熱證,兼有小便不利者,為停水不化。水氣停於隔膜之中為痞,小便不利為下焦水不化氣,津不升則渴而口躁煩,故當以五苓散化其停水。上條與此條並列,正教人要辨證論治。臨床以脈舌為據,分辨並不難。

原文傷寒汗出解之後,胃中不和,心下痞,幹噫,食臭,脅下有水氣,腹中雷鳴下利者,生薑瀉心湯主之。生薑瀉心湯方:生薑四兩、甘草三兩、人參三兩幹薑一兩黃芩三兩半夏半升(洗)黃連一兩大棗十二枚前八味,以水一鬥,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機理)此非外邪內陷,是發汗過傷毛脈之精,使之無精內返於腑而致胃陽不足;或許其人胃陽素不足,發汗更傷。水穀入胃,其悍之氣當出胃上升,借肺氣布散皮毛,今胃陽不足,其氣上升無力,停於隔膜脅中為水氣,停則上焦陽氣鬱而不下,鬱則化熱,寒氣與熱相拒,故心下痞。水穀之氣不升則停於胃,胃氣因此實,胃氣逆則幹噫、食臭。胃氣本下趨,中陽不足,脾失運化,水穀不別,故腹中雷鳴,從腸道下流至大腸則下利。治以生薑為君,散胃中之寒,加幹薑以壯胃陽,重用半夏辛溫、化痰、滌飲以降膈中停水,和生薑降胃逆。炙甘草、人參、大棗和生薑、幹薑以補中氣,壯胃陽,使脾能升,胃能降。黃芩黃連解上焦因痞結而盛的火氣。寒與熱不格拒,上下協調則病痊愈。

原文傷寒,中風,醫反下之,其人下利,日數十行,穀不化,腹中雷鳴,心下痞而滿,幹嘔,心煩不得安。醫見心下痞,謂病不盡,複下之,其痞益甚,此非熱結,但以胃中虛,客氣上逆,故使也,甘草瀉心湯主之。甘草瀉心湯方:甘草四兩、黃芩三兩幹薑三兩人參三兩半夏半升(洗)黃連一兩大棗十二枚、前七味,以水一鬥,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機理)傷寒、中風當汗解,未過經均不能下,醫反下之,鬱陽必內陷,故心下痞。內本無熱,苦寒攻下傷其胃陽與脾氣,水穀之氣不升而下趨,故其人利不止;穀不化,水穀不別而急促下趨,故腹中雷鳴下利。胃氣虛,虛寒之氣更助膈內水氣之結;上焦之陽鬱而盛,水火格拒不解,故下痞硬而滿。上焦鬱陽升,故幹嘔;鬱陽合心火則煩不安。無知之醫以為熱盛而再下,胃中更虛,虛寒之客氣上逆,隔膜閉拒,痞結更甚,痞硬更增。故以甘草為君實中氣(可加人參),大棗甘溫助之,以緩虛氣上逆之急;幹薑辛熱溫中陽;半夏辛溫降逆除隔膜中水氣之結;黃芩、黃連苦寒治上焦之鬱火。陰寒與火邪並去,則痞硬解,中氣複則下利止。胃中虛,客氣上逆,為心下結阻的病機。胃虛的程度不同,水濕與虛寒有異,故有結胸與痞結之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