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在紙背上的心靈03(2 / 2)

借著火光,我給女兒講道:

“‘祖母!’小女孩叫起來。‘啊!請把我帶走吧!我知道,這火柴一滅掉,你就會不見了,你就會像那個溫暖的火爐、那隻美麗的烤鴨、那棵幸福的聖誕樹一樣不見了!’於是她急忙把整束火柴中剩下的都擦亮了,因為她非常想把祖母留住……”

借著火光,我給女兒講道:

“每一棵樹和每一種花都有一個名字,它們每一棵都代表一個人的生命;這些人還活著,有的在中國,有的在英格蘭,散布在全世界……不過這個悲哀的母親在那些最小的植物上彎下腰來,靜聽它們的心跳。在這些無數的花中,她能聽到自己孩子的心跳……”

火光,不是城市地下約三米處湧動的暖氣管道,它是自由的飛鳥,它負責連接春天。

它不與電燈爭搶,它隻在黑暗裏,在窮人將夢鋪好的時候歌唱,讓夜有了一顆心髒。

當這顆心髒衰竭的時候,我總是試圖搶救,拳頭大小的一塊火光,被我小心翼翼地保留下來,作為火種,它必須有效控製自己的燃燒。我在它身邊一點一點地添加煤塊,終於看見了火光的起死回生,看見了星火燎原,它讓我體驗了一種生命的過程。

對著它熱情的胸膛,我點燃了一支香煙,一口一口貪婪地吮吸著火光,火光就迅速地從爐膛竄進我的心裏。

火光,在我的牆上捕風捉影,搜尋著過往的一切,像我兒時喜歡的皮影戲,帶給我對未來的想象,帶給我對溫暖的憧憬。

我無法忘記一個酗酒的洗衣婦的卑微的兒子,他給我講了那麼多美妙而憂傷的故事。在這潔白的牆上,火光不停地幻化著,可不管如何幻化,它始終是安徒生的影子。 他告訴我:生命裏會有積雪的時候,也有綠草如茵的時節;有歡笑的臉龐,也有哭泣的容顏;有幸運的項圈,也有殘酷的魔掌。

火光,終將在冬天的早晨聚合成太陽,蛋黃似的太陽終將燃起窮人對溫暖的想象。果然,在夢快結束的時候,我看見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繞過墓地,歡笑著往前去了。前麵有扇大門,那是太陽的門,當它打開時,天地是通紅通紅的。

沒有人知道,那天地間的通紅是被夜裏的一點火光點燃的。它讓我相信,從這個冬天走出去的人,注定要背負一生的寒冷,被那些火光映亮的心,注定會換取整個春天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