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福臨登上皇帝位 多爾袞穩坐龍庭前(1 / 3)

大禮完畢之後,多爾袞和濟爾哈朗一前一後上了龍庭,坐在福臨的兩側。

福臨總是覺得不自在,原本是他一個人高高在上,可以盡情享受著百官的朝賀與祝福,但是現在坐了三個人,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皇帝啊?

“兩位皇叔,我……”福臨話還沒說完,坐在他右側的多爾袞低聲喝道:“不要亂說話,且聽下麵閣臣宣詔!”

“宣什麼詔?我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福臨眼睛一瞪,毫不示弱地看著多爾袞。

“你……”多爾袞萬萬沒料到這孩子倒挺難對付的,不由得擰起了眉頭。

這時,讚禮官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兩黃旗大臣、侍衛焚香對天地盟誓!”

“嗯?這是怎麼回事?”多爾袞心頭一凜,詢問地看著濟爾哈朗。

“不知道,許是兩黃旗重臣們當場要表示對幼主的忠心吧,嗯,看來他們真的是對先皇忠心耿耿的忠臣。”濟爾哈朗麵露讚許之色,多爾袞不便發作,悶悶地說了句:“這事且不與他們計較。嗣後朝廷所有事務,須經我二人同意,不準擅自辦理,否則……哼!”

“這麼看來,並不需要我這個兒皇帝坐在這裏嘍?我本以為皇上臨朝很有趣,其實乏味得很,還不如回宮去與下人們捉迷藏好玩,我不幹了!”福臨說著便要起身,慌得兩位輔政王一左一右按著他,低聲勸慰說:“今天是皇上登基大禮,非同小可,皇上且忍耐一下,萬萬不能離開呀!”

“那……”福臨眼珠子一轉,要拿兩位叔伯開心:“我憋不住了,要撒尿!”

“這個……”多爾袞沒想到還有這等麻煩事,急得他抓耳撓腮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尿濕了龍袍……”福臨一屁股又坐了下來,笑眯眯地看著多爾袞。

“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呀!天神祖宗,你可不能添亂子呀!”濟爾哈朗急得黃臉越發地黃了,低聲懇求著。

“嘻!那就請十四叔把你頭上戴的帽子拿來做我的尿壺吧,一會兒我再讓人給你送一頂新的!”福臨撲哧一笑,樂不可支。

“唉,小祖宗你可真會開玩笑!”濟爾哈朗放了心,重又坐了下來。多爾袞被福臨弄得又氣又惱又不好發作,臉上還得帶著笑,心裏卻恨得直咬牙:“不知好歹的王八羔子,若惹惱了本王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幸虧殿下兩黃旗大臣侍衛們又烏壓壓地跪了一地,文武大臣們沒注意到龍庭上叔侄三人的小插曲。

“兩黃旗大臣、侍衛、圖賴、鼇拜、索尼、鞏阿岱、圖爾格、譚泰、錫翰、希福、範文程、遏必隆等兩百零七人,對天地盟誓:我等若以主上衝幼,不盡心竭力如效先帝時,諂事諸王,與諸王、貝勒、貝子等結黨謀逆、徇私庇奸、挾仇害人、妒嫉搆讒、蔽抑人善、徇隱人惡者,天地譴之,即加顯戮……”

兩黃旗大臣侍衛們個個神情肅穆,他們發自肺腑的盟誓令龍庭之上的多爾袞聽了頭皮發麻,臉色大變。“索尼這一招果然厲害!哼,他六人已經在三官廟盟誓,今天又唆使兩百多人一起上朝盟誓,這不明擺著是向我示威和提出警告嗎?不過,我多爾袞會因此而被你們嚇倒嗎?看來你們低估了本王爺的才幹、抱負和雄心壯誌!別看現在你們幾百人同心,氣勢洶洶,過不了幾個月,頂多一、二年,本王便會瓦解你們,讓你們一個一個地拜倒在本王的腳下!”

“這些昭告天地誓書,不過是一紙空文,能奈何得了誰?當初皇太極不也在即位時信誓旦旦地宣過誓嗎?可到後來,他不還是一樣地大權獨攬,翻雲覆雨?索尼呀索尼,你一向智謀過人,怎能相信這一紙誓書誓辭呢?嘿嘿,你跟我鬥,還嫩了些!”

兩黃旗大臣和侍衛們陸陸續續退到兩旁,太監們撤去了香案。大學士冷僧機手捧黃色詔書當眾宣詔:“幼主即位,以明年為順治元年。尊皇考為太宗文皇帝,嫡母生母並為皇太後。王大臣以下,各加一級,普天同慶!”

殿下王公大臣以及文武百官叩頭致謝,紛紛退朝。福臨注視著群臣們陸陸續續退朝的背影,似乎若有所思。

過了一年,便是大清國順治元年,明崇禎十七年,這一年是明亡清興的關鍵之年。元旦清晨,順治帝龍袍加身,坐在八角龍庭上接受百官朝賀,外藩蒙古朝鮮各國,也遣使人覲。一時間正是“九天閭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自有一番升平景象。

篤政殿裏,順治已沒了蹤影,和一群小太監們玩樂去了。對於福臨學習這件事,多爾袞似乎並不上,因為他擔心福臨日後會更加不把他放在眼裏,現在反而更好一些。

這時,梅勒章京冷僧機等人持笏上奏,請求鄭睿二王由輔政王改為“攝政王”。多爾袞微笑不語,看著濟爾哈朗。歎氣歸歎氣,濟爾哈朗權衡利弊還得當庭表態:“前者眾議公誓,凡國家大事,必眾議合同,然後結案。今思盈庭聚訟,紛紜不決,反誤國家政務,耽誤各王公大臣的時間和精力。由此看來,就由睿王和我二人同為攝政,日後所有榮辱全由我二人擔當,不知睿王以為如何?”

多爾袞不住地點頭,心裏說你濟爾哈朗這一回總算開了竅!

殿下坐著的八旗王公大臣聞聽之後立即議論紛紛。“肅親王,冷僧機的做法被睿王一接受,這不是變更了祖製了嗎?”“哼,不但變更了祖製,而且違背了誓言,我大清此後要任由他獨斷專行了。”

豫親王多鐸和英武郡王阿濟格也是憤憤不平。本來,他們尚有權與眾八旗王公貝勒、貝子一起當朝議政,往後被剝奪了議政之權,便隻有聽命於龍庭之上的兩位親王了。長此以往,這大清國不就是鄭、睿二王的天下了嗎?

禮親王代善見眾人麵有不悅之色,又瞥著多爾袞兩眼,見多爾袞嘴角掛著冷笑,心裏十分無奈地歎著氣,拍著巴掌示意眾人安靜下來,自己率先表態:“兩位親王所慮誠是,為我大清國利益著想,不如各司其職,權力集中。老臣十分讚同兩位親王由輔政王改為攝政王。”

眾人愕然。禮親王代善這是怎麼啦?先皇在時他備受尊寵、一言九鼎,是何等的風光?怎麼今天變成了膽小怕事唯唯諾諾之人?不過眾人再一細想,仿佛又能從代善的遭遇上找到一些答案。說起來,代善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已經夠淒慘的了,昔日禮親王府煊赫一時的聲勢早已蕩然無存。如今幼主無知,睿王專權,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隻有明哲保身才是萬全之計呀!

豪格等人思索再三,雖然很不滿意卻不敢公開反對,於是便跟著禮親王之後,當庭表態:“今兩位王爺之言,實為萬全之策。皇上衝年,初登帝位,我等王公更應各勤部務,宣力國家,以盡忠盡職!我等皆定議以為然,無不遵者!”

多爾袞當然知道眾王公大臣有不滿、勉強之意,但既然他們都已當眾表了態,日後若有不滿之辭,即可量刑定罪,看看誰敢不服?

豫親王多鐸眼見得木已成舟,心裏憋了一肚子的氣。同為一母所生,當哥哥的一心要獨攬朝綱,就毫不留情地將小弟拒之門外?這些年來多鐸一直跟在多爾袞的屁股後麵當槍使,又落了什麼好處?在崇政殿上議立新君之時,多鐸依計力薦多爾袞,反遭多爾袞一頓訓斥,多鐸一氣之下毛遂自薦要登基為帝,更遭多爾袞反對。多爾袞作為兄長出爾反爾,那麼為小弟的多鐸又何必對他恭敬如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