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亭一個人回到東四附近的小院,進了院門,把院門鎖了;進了屋門,把屋門鎖了。然後走進臥室,連鞋也沒脫,就上了床,一頭紮到枕頭裏。
今天他實在太累了。
他不願想西山之行,更不要說一個墳丘,山頂上的血跡,轎車突然失靈,他最大的一個願望就是睡覺。
睡覺能忘掉一切。歡樂與痛苦,內疚與尷尬,愁煩與恐懼。
睡覺萬歲。
可是他還沒睡穩,這時天已經黑下來了,他的手機響了。
無人說話。
出現一條信息:
“你現在在哪兒呢?有個事得告訴你,你一定要冷靜。要有思想準備!我聽說有夥人在四處打聽你,還說逮住你不會輕饒你。他們一個叫愛情,一個叫幸福,領頭叫別扭。”
這是誰發的信息?
雨亭按照留下的手機電話打了回去。
沒有聲音。
一會兒,又發來一條信息,是一首《卜算子》詞:清晨送君歸,暮色迎客到。已是半裸膚如雪,猶以雙峰俏。俏也不守員,仍需郎君抱。待到花落君去後,悄悄數鈔票。眉批:哭了,全是假鈔!
還是那個手機電話。
莫名其妙。
院門口有人敲門。
駑,駑,駑。
是誰,莫非又是風鈴?
雨亭疲憊的心似乎被電擊了一下。
他站起身來,打開堂屋的門,來到院門前。
駑,駑,駑……
又是一陣敲門聲。
雨亭隔著門縫一瞧,是老慶。
老慶在門外叫道:“是我,老慶。”
雨亭打開院門。
“你怎麼來了?”
老慶一頭撞進來。
“車總算修好了,有人破壞了刹車,我已經報案了。”
“有線索嗎?”
“有什麼線索?肯定是那個女鬼幹的。你說,這個女鬼,是誰得罪她了?”
老慶隨雨亭走進臥室。
“這大冷天,我倒覺得好渴,有喝的嗎?”
雨亭從對麵屋裏找出一瓶橘汁,遞給老慶。
老慶熟練地用牙咬開蓋,“咕嘟嘟”地喝著。
雨亭把媽媽家裏發生的怪事對老慶講了,接著又把風鈴搔擾他的事情也敘了一遍。
老慶聽愣了,半天才說:“我估摸,你們碰到了兩個神經病,就是不知道她們之間有什麼聯係。”
雨亭道:“事出有因。”
老慶衝雨亭道:“你有沒有把人家辦了,要不然她怎麼老纏著你?”
雨亭聽了,心中不悅。
“我是那種人嗎?我躲還躲不及呢。”
老慶咂巴咂巴嘴,“要說這女的對你可真夠磁的,我怎麼沒遇上?她說五千年前你們有緣份,我說一萬年前就有緣份。”
雨亭白了他一眼,說:“到什麼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
“神經病還一陣一陣的,好的時候跟平常人一樣,犯病的時候就失控了。不是神經病有時是絕頂的聰明。我聽說有一對神經病人,是在精神病院認識的,兩個人結了婚,男的是陽萎,結果兩個人自己用試管接種成功,真是奇跡。”
雨亭說:“他們都是因為受到某種刺激才得病的,也挺可憐的。”
老慶在屋子裏轉了一圈,說:“雨亭,我還沒有吃飯,有什麼吃的嗎?麵包、餅幹,都行。有一口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