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傀儡幼帝朝不保夕(4)(2 / 3)

如果說清帝之臣仆不敢觸諱,那些明朝遺臣如顧炎武、黃羲之、王夫之等一大批反清誌士,怎麼也不對此猛烈抨擊?須知,堂堂一國之母後竟下嫁臣王,弟弟竟娶親嫂,這可是空前罕有的人倫大變,是大醜特醜之醜聞,故明遺臣完全可以利用此事痛加譴責,並以此作為清朝無道理該滅亡之證據,廣泛宣揚,激起人們對它的蔑視,進行抗清活動。像多爾袞死後被帝追罪之原詔,至今仍然保存,多爾袞死後被焚骨揚灰,順治帝剃掉頭發欲圖出家,這類不為官書記載之秘聞,文人學士僧道之著作也都一一記述,為什麼卻偏偏未見一條當時人們對此大事之載錄?設若說人們害怕因此惹上滅門大禍不敢寫,或者雖然寫了被當做禁書燒毀了,那麼,遠在鴨綠江彼岸具有高度文明的古國朝鮮國,對此大事理應有所敘述,何況此時朝鮮國仍然忠於故明,仍視清為夷狄,雖然表麵上被迫上貢頌揚,但其國內官書和文人著作,多稱清為“胡”為“虜”,稱明為“大明”,對清帝及攝政王的言行十分注意,常予貶斥。比如順治九年五月朝鮮國王孝宗與臣言及清軍時說:“予曾見虜人治兵之術:練整軍務,慣習兵法,行陣肅然,弓鏃勁利”,“胡騎則如烈風驟雨,倉促不可當矣”。吳晗:《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第3824頁。以下簡稱《李朝實錄史料》。但通觀《朝鮮李朝實錄》,沒有任何關於太後下嫁的記述。

簡而言之,迄至今日,未發現一條敘述太後下嫁大典的材料,可見這一“大典”根本就沒有舉行。

然而,雖無下嫁大典,並不能說明孝莊後與多爾袞全無瓜葛。這些野史傳聞固然不能作為信證,可是,無風不起浪,何況他們談到的多爾袞專權,太後害怕攝政王篡位,故予籠絡,等等,也不能說是毫無根據。多爾袞素懷稱帝之心,攝政以後,尤其是入主中原尊稱“皇叔父攝政王”“皇父攝政王”以後,獨攬大權,勢焰熏天,人皆知有攝政王,不知有幼君,如若太後對此視而不見,不予籠絡,廢帝之舉難說必無,聰睿絕頂之孝莊後當然會設計以對。入關之前,女真――滿洲舊習,允許弟妻其嫂,尤其是遇逢問罪或家庭敗落之時,更有這種行為。太宗時,莽古爾泰貝勒死後,其妻被分給侄子豪格和嶽托,德格類貝勒死後,其一妻被阿濟格帶走。因此,孝莊後有可能與多爾袞有曖昧關係。蔣良騏《東華錄》卷六載述順治八年二月世祖福臨頒詔斥責多爾袞的罪狀中,有一條是多爾袞“又親到皇宮內院”,朝鮮《孝宗實錄》記錄此詔時,也有“又親到皇宮內院”這一罪狀,可是《清世祖實錄》卷五十三載述此詔時,卻刪去了這一句話,顯有為尊者諱之意。多爾袞為何要親到皇宮內院,而且此事被列為其謀逆的罪狀之一,並於《實錄》中刪掉,答案是不難得出的,那就是他很可能進宮與太後幽會。若他僅是與其他妃嬪幽會,實錄就不必刪去這一句話,就可以明確寫道他是調戲妃嬪。

如果認為此說合理,孝莊後與多爾袞之間可能有曖昧關係,那也隻是太後為謀鞏固帝基而采取的一種策略,是出於政治上的考慮,而非所謂寡居不歡。說得更明顯一些,孝莊後之舉,是迫於無奈,此中苦辛,向誰訴說!身為號稱至尊無上的天子福臨,對此能不痛心疾首!但他有什麼辦法!他自己不也是危在旦夕嗎!

四、仰叔鼻息幼君危如累卵。

順治七年(1650)七月初十這一天,對年方十二歲半的幼君福臨來說,是一個令他極為憤恨、極端驚駭、萬分不安的大凶之日。當他正安坐宮中之時,突然族叔固山貝子錫翰、內大臣二等子冷僧機、內大臣席納布庫等攝政王多爾袞的親信,匆匆進入殿內,不容細說,便擁著幼帝出宮,“駕幸”攝政王府,並讓帝恭問皇父攝政王安康,慰其新亡元妃之哀痛。原來,此事係由“皇父”所引起的。

這一日,錫翰等前往王府,攝政王大發怨言,說什麼“頃予罹此莫大之憂,體複不快”,幼主“宜循家人禮”來府探望。王又指責錫翰等親近大臣,皇上雖年幼,爾等豈不知應該如何做?因此,錫翰等立即進宮,帶帝往王府慰問“皇父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