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初十七年。
春日裏的日光溫暖中透著絲絲清冷,清閑了一整個冬天的華城終於得以展開衣袖迎接南來北往的客商。風華街旁,豔麗花哨的樓閣一座挨著一座,門前皆是熱鬧非凡的景象,女子的攬客聲更是聲聲不絕於耳。
一個麵容娟秀的藍衫公子此時正皺著眉頭四處張望:“怎麼這麼多青樓?”正說著,身後的玄色馬車中探出一個白衣公子:“師弟不知,這華城的繁榮恐怕多半源自這秦樓楚館。”語畢便穩穩的落在藍衫公子的身旁,隨手撣了撣衣擺處的灰塵。
“晚師哥,你看。”藍衫公子不知看到了什麼一溜煙兒鑽到了前麵的人堆兒裏。
白衣公子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他這個師弟向來如此。循著望去,乃是一座四層小樓,通體塗紅,幾十扇窗子上綴滿了各色的絲綢簾子,寬敞的大門上頭吊著一塊鑲金邊兒的匾額,上曰“萬花樓”,三個字雖不甚蒼勁有力卻有另一番飄然俊逸。門外停放了十餘頂修飾華麗耀眼的轎子,想必那些個達官貴人此時正在樓裏麵逍遙吧。)
“萬—花—樓”藍衫公子仰著頭一字一頓的念道,“是這裏沒錯啦。”說罷抬腿便要往裏走。
“師弟!”白衣公子趕忙攔住,“這是青樓,你——”
藍衣公子嬉笑道:“不是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嗎?況且我們隻是去找人而已啦。”伸手拉了白衣公子的衣袖悠然的踏入萬花樓。
門口攬客的女子見兩個大男人挽著胳膊進來,以為他們走錯了門:“兩位公子頭一回來萬花樓吧,看著眼生啊……”
白衣公子見她瞧自己手臂的眼神古怪,臉一紅趕忙將師弟的手甩了開:“在下籠州江晚,這位是在下的師弟水微,此次前來乃是拜訪貴樓的提袖姑娘,勞煩這位姐姐通報一聲。”說罷拱了拱手。
女子聽到“提袖”二字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拉過旁邊的一個婆子耳語幾句,那婆子聽罷疑惑的轉身上了樓,不一會兒寒著臉下來:“兩位公子,提袖不在,請回吧。”
江晚聽罷有些尷尬,正躊躇,水微上前道:“這位婆婆,請問她什麼時候回來呀?我們可以等。”說罷奉上一個甜甜的笑,誰知那婆子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
水微衝她的背影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拉江晚挑了個角落坐下:“不在就不在嘛,幹嘛凶巴巴。”
江晚搖頭道:“你沒看出來麼,她是惱咱們呢。”
水微不明所以:“惱咱們?咱們有什麼讓她惱的。”
江晚正色道:“瀾兒,你此番乃是易裝而來,男兒的身份。兩個男人拉扯著進青樓,不是鬧事的還會是什麼?”
原來這水微乃是女兒身份,閨名水微瀾,籠州青蘅山莊莊主江靖恒的小徒弟,那江晚自然是江家二公子,不會有第二個。
再說微瀾聽說是自己誤了事,早沒了初入華城的興奮勁兒,低著頭默不作聲。
江晚見她沉默覺得自己剛才教訓的有些重了便軟語安慰道:“微瀾我不是怪你,這行走江湖須得萬般小心。誤了事情是小事,若是累及性命就糟了。師兄在你身邊可以事事保護著你,可若是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