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番外之夏夜將離(二)(1 / 3)

碰見盧陽的時候,夕月已四處遊蕩了好久,她沒出過宮,不知宮外的世界是怎樣,況且這已不是東紈境內。夕月以前聽說過古紮,知道那裏的男子都隻有一個妻子,所有毫不猶豫直奔而去,她在古紮遇到了盧陽一家人,得到他們的真心對待,所以她對古紮的印象極好,雖然生活拮據,但過得很快樂。她沒想過以後,隻希望天天能跟這一群小孩子在一起,直到那天,她在一天之內遇到湘兒和魏長奕,對於湘兒,最初她們之間發生了點小誤會,可是對於魏長奕,她似乎是在第一眼就動了心。她小時候聽過不少英雄救美的故事,就在那一天,魏家的三公子成了她的英雄,她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男子,談吐非凡,舉止優雅,原來世間真的有書中那樣溫潤如玉的人。都說不打不相識,夕月同湘兒便是在誤打誤撞中成為摯友,有時候她看著湘兒,會覺得她有些地方和自己相似,可她比自己幸運,整座皇宮裏,國王隻有她母後一個妻子,隻有她這一個公主,她可以大聲哭,大聲笑,身邊的人也都待她好。每一次見魏長奕,夕月都會心跳加速,她發現這人不僅一表人才,心地善良,而且幽默風趣,就像是一幅可望不可即的畫,她甚至覺得,哪怕自己伸手微微觸碰,他都會消失不見。湘兒性子爽朗,跟夕月交了朋友,也不在意身份,時常往夕月家裏跑,一邊幫著為盧奶奶治病,一邊陪著教那群小孩子識字,夕月同她無話不談,甚至想跟她坦白身份,好幾次話都到嘴邊了,就是開不了口。她心裏很怕,似乎那些過往即便隻是提及,都會打擾到她現在的生活,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樣生活,也不想湘兒跟著一起難過。不過,夕月有時候也會懷疑,眼前這個活蹦亂跳的人是否真是古紮的德真公主?她跟東紈宮裏所有的公主都不一樣,尤其是她對自己很好,兩人很交心。然而,即便是這樣開朗的湘兒,心裏也藏著秘密,夕月第一次見元熙,是湘兒帶元熙來的,同行的還有一個叫瑾珞的女子,湘兒那天的舉止十分異常,從那時候起,夕月就知道,湘兒和元熙之間有一種微妙的關係。夕月在古紮迎來自己的十五歲生辰,也是在這時候,她開始懷念東紈,懷念那座皇宮,記得去年生辰,是太子哥哥帶她去放河燈,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陪她了。她自己做了一盞河燈,這是帶有她獨特標記的,她想了想,隻有為皇姑父祈福,希望他早日康複,像以前一樣保護太子哥哥。關於那些流言,她在東紈就已經聽得很多,到現在,連古紮民間都有人說,東紈二皇子要取代太子之位,她知道梵期的才幹不在太子哥哥之下,也知道皇姑父看重梵期,可她始終是站在太子哥哥這一邊的。那晚,夕月第一次聽到湘兒唱的奇特的曲子,也是第一次聽到如此奇怪的習俗,不過她都照著湘兒說的做了。她看著為自己戴鐲子的人,忽然想,能遇上她,真是很幸運,其實,有這樣一個知心的朋友,別的也沒多重要了。也是在那晚,夕月看著吹曲兒的魏長奕,見他一步步走向自己,聽他為自己祝壽,收到他的禮物,這才真切的感覺到自己愛上他,愛,這個字對於她原本十分陌生。夕月對魏長奕的不自然表現越來越掩飾不住,她不知道,其實湘兒早就看在眼裏,後來還常常打趣她跟魏長奕,夕月本來還會反駁幾句,越到後麵,連反駁都做不到,愛情應該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既然愛了,為什麼還怕承認呢!夕月跟湘兒一起去燈會,忽然從湘兒口中聽到‘冗興’,她一愣,腦子裏最先浮現的畫麵,是太子哥哥找到自己,可她不敢確定他是會喜極而泣,還是一臉憤怒。她突然說自己不舒服,想回去了,實際上,她也真的有些難受。她隻想趕緊回家,轉身才走兩步,便又愣住,那站在人群之中的身影,她一眼就認出來,本來剛剛還想躲避,現在雙腿卻不由自主挪過去,不管他再生氣,她也忍不住要上去看一看他。冗興沒有察覺到身後漸漸靠近的人,夕月卻忍不住模糊了眼,她走近,像小時候一樣去拉他的衣袖。待冗興感到衣袖被人拉動,轉頭一看,頓時定住,他本不相信,直到夕月已哭得不成樣子,他這才重重吸一口氣,將她摟緊懷裏,天知道他度過了多少個牽腸掛肚的日夜。因著與冗興相認,夕月也向湘兒表明了身份,果不其然,湘兒並沒有因為她隱瞞身份而生氣,反而十分理解。夕月將乳娘如何幫助自己離開皇宮,自己如何來到古紮,這段時間怎麼度過,一一告訴冗興,求他寬恕,不要怪罪乳娘,冗興隻揉揉她的頭,他心疼還來不及,哪裏還肯怪罪!冗興看著麵前像是在說書的夕月,這才突然意識到,這個小妹妹已經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她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還擁有甚於常人的勇氣,他為她高興,卻又失落,是啊,她早晚有一天會長大,早晚會離開自己。接下來幾天,夕月每天都去陪冗興,畢竟是自幼就最親近的人,她也一直很想念他。後來,夕月跟湘兒說起自己的身世,湘兒問她為什麼偷偷出宮,她隻笑了笑,也不是因為別人對自己不好,反正,自己本就不屬於那裏,早晚會離開。她還向冗興引薦湘兒,之後永征出事,她讓冗興想辦法幫忙,冗興二話不說便答應了。永征被無罪釋放,湘兒便打算撮合他和良衣,夕月自然也參加了,她帶著一大堆小朋友放孔明燈,熱鬧極了,卻偏偏不見魏長奕。湘兒後來悄悄跟她說,她這幾日都跟冗興在一起,魏長奕還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許是誤會什麼了。轉眼間,冗興就要回東紈,他讓夕月跟他一起回去,夕月卻不肯,她始終記得乳娘說的,回去了就很難再出來。她求了冗興好久,冗興也不忍心真的綁她回去,便不再強求,再者,如今東紈形式多變,宮中危機四伏,等一切安定下來,再接她回去也好。她也一直記著湘兒的話,心想,或許魏長奕心裏也是在乎自己的,於是她鼓起勇氣給魏長奕寫了一封信,約他出來見一麵,順便想向他解釋一下。可是,她等了好多天,魏長奕始終沒有來,倒是湘兒來了,她便苦笑著對湘兒說:“我把魏三公子嚇跑了。”湘兒又安慰她,甚至提議由她來約魏長奕,夕月覺得這姑娘似乎很有做媒婆的潛質,可是她最後並沒有否決這個提議,她確實喜歡魏長奕,也想知道魏長奕的心裏究竟有沒有自己的位置。那晚,湘兒為她化了極美的妝,同往常決然不同,夕月自己也覺得好看,其實,自己資質也不差,還算個金枝玉葉,應該能配得上魏長奕的。她候在亭子裏,坐立難安,亭子四周掛起紗幔,她看著那人緩緩靠近,他身披月光,恍若仙人,夕月想,或許就是他這遺世獨立的身影,讓自己無可救藥的癡迷。魏長奕撩起紗幔那一刻,臉上的神情是驚喜的,夕月看得極真切,可緊接著,他就變了臉色,是失望,是悲傷,甚至痛苦。頃刻間,夕月心中所有美好的幻想頓時破滅,她在心裏嘲笑自己,明明早該看出來的。她仍是笑著起身,邀他入座,魏長奕卻微微俯首:“幫助你不過是舉手之勞,不曾想引起這諸多誤會,實非我所願。你是一個非常好的女孩兒,是長奕無福,感情之事,一切隨緣,還望見諒。”她雖是做了準備,可聽他這樣說,心裏仍是難受得緊,但她才不是死纏爛打的人,她隻微微一笑:“魏公子的心意,我明白了,這事本就是我一廂情願,公子無需介懷。”魏長奕走了,夕月看著他直直走向湘兒,都說女孩子的直覺很準,果真沒有錯,她早就感受到魏長奕看湘兒的眼神不同,她很早就猜到,可偏偏不想承認,抱了一絲希望。其實,她早就想過,若是魏長奕也有一樣的心思,她便同他長相廝守,永不分離,如果不是,她一定會瀟灑的放手,強扭的瓜不甜,她是明白的。夕月剛從失戀的打擊中走出來,便遇上一群不速之客,這些人整日在院子外遊蕩,她沒碰見過這樣的事,隻好讓大家暫時不要出門。過來幾天,夕月慢慢放下防備,準備出去買點東西,卻在街上被跟蹤,她很想上前問問他們究竟是何人,卻沒有這個膽量,便想著怎麼甩脫他們,說來也巧,剛好這時候元熙出現,她趕緊向元熙說明。元熙帶著夕月進宮,湘兒比夕月還擔心,要夕月留在宮裏,夕月掛念一家子人,便推辭了,湘兒隻好拜托元熙派人前去照應。那天是羽官帶人過來的,夕月準備了茶點給他們,又和羽官在涼亭裏聊天。忽然,夕月看到遠處的一人,說不出來的熟悉,卻又不記得是在哪裏見過,,羽官見她出神,問:“怎麼了?”她指著那一群不速之客,說:“剛剛那個人,我好像見過。”羽官一聽,便準備上前盤問,畢竟不知道來者何人,總是這樣輪流守著也不是辦法。最後,羽官領著侍衛同那一夥人打起來,雙方勢力不相上下,夕月這才意識到這些人非等閑之輩,尤其是那個她覺得眼熟的人,十分善用暗器。她站在遠處,目不轉睛的看著羽官,雖知她武功高強,還是不由捏一把汗,忽然,她又見那人從袖子裏拋出暗器,羽官被劃傷,夕月一見著血,立馬就慌了,正想著怎麼通知元熙,卻又見一路人馬趕到,領軍的人正是魏長奕的兄長魏沐風。看見援兵趕到,夕月正要鬆一口氣,卻見魏沐風忽然從馬背上躍起,撲向羽官,夕月這才看見幾人正舉起長矛刺向羽官,魏沐風將羽官護在懷裏,自己卻受了傷。最終,官兵將那群人趕跑了,可羽官和魏沐風都受了傷,夕月還來不及上前看看,他們就被抬走了。之後,元熙派人來,說羽官和魏沐風的傷勢已無大礙,讓她不要擔心。聽到他們沒事,夕月這才鬆一口氣,心裏卻十分自責,要不是因為自己,他們也不會受傷。她獨自坐在院門口唉聲歎氣,好多天沒有見德真,聽說她暈倒了,也不知現在怎麼樣,還有羽官她們,不知痊愈了沒有。她又在發呆,直到麵前出現一人,她做夢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見他,一時愣住,就呆呆的坐在他麵前。還是梵期先開了口:“你又在等誰?”夕月突然記起那一次,她在梨樹下等太子哥哥,結果他出現了,然後自己哭了。眼前這人還是跟以前一樣,看起來很嚴肅,叫人害怕,可夕月再不會在他麵前哭了,她長大了,不會向以前那樣愛哭。她緩過來,終於站起身,不知道是不是該行個禮,便微微點頭:“二······二皇子。”梵期兀自環顧四周,微微皺眉:“你就住這兒?”又點頭。“你怎麼不跟太子回去?”“我······我在這裏挺好的。”梵期看向她,輕笑一聲,又問:“你為什麼離宮?”她撓撓頭:“這個······這個,因為我沒出過宮,想出來看看。”短短幾個字,夕月差點咬著舌頭,明明在冗興麵前應答自如,怎麼見了梵期,竟成了這個樣子,像是做了虧心事一樣。老實說,就是冗興生再大的氣,她也不會真的害怕,可是對於梵期,哪怕他輕微責備一句,她都會被嚇到。梵期又忍不住笑,雖然身邊的人都說自己嚴厲,可自己從未對她怎麼樣,她怎麼就怕成這個樣子?夕月瞟到跟梵期一起來的那人,竟是金正易,她見過這人,她又看看梵期,不明白古紮的臣子怎麼會和東紈的二皇子在一起。梵期的出現似乎並沒有帶來什麼改變,甚至,他根本沒有說太多話,就是站了好一陣,然後就和金正易一起走了。冗興來過,梵期也來過了,夕月以為,他們連同皇上都允許她留在古紮,接下來的日子也確實順應人意的發展。直到那日,她收到東紈宮中來信:皇上病重,內宮動蕩,太子有難,速回!這不是太子寫的,也不會是皇上,夕月不知道究竟是誰讓她回去,連同送信的人她也從未見過,但她知道皇上確實病重,東紈局勢也有異動,她擔心太子和皇上的安危,想也沒想便動身回去。宮門內分外冷清,陸陸續續又有兩位公主出嫁,有時候夕月很慶幸,皇姑父沒有為她指婚,可她也不確定,如果真的有一天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自己會不會也跟那些公主一樣,成為政治聯姻的犧牲品?夕月回宮,冗興很高興,皇上也是,隻是他如今已病入膏肓,連地都下不了。夕月去探望的時候,他還掙紮著想起身,夕月忙上前製止,他隻得無奈的笑笑:“皇姑父老了,愈發不中用,這段時間,苦了你了。”她安慰到:“皇姑父不過是病了,總會好起來的。”皇上屏退眾人,讓她上前來,問:“月兒,皇姑父一直不敢確認,那晚的人,是你嗎?你······是因為那件事才走的,是嗎?”關於那次的事,其實夕月早已釋懷,隻是,現在親耳又聽皇上說起,不免又回想起來,一時不知怎麼回答。皇上歎了一聲:“都怪朕,是朕讓你受苦了,朕對不住你,也對不住你姑姑。”她又勸慰到:“皇姑父您別這樣說,我知道您那時候是將我錯認成了姑姑,我隻羨慕您與姑姑伉儷情深。我離宮也不是因為這,再說,我如今平安回來了,您該高興,好好保重龍體,早日康複。”夕月住的宮殿還如她離開時一樣,琦珠也依舊在殿裏候著,夕月後來想,因為擔心皇姑父和太子哥哥,她一時忘了乳娘的囑托,如今已經回來了,要什麼時候才能再出去呢?她還見到了太子妃,比之前憔悴許多,聽宮人說,烏臨如今陷入絕境,東紈並未伸手援助,太子待她也向來冷淡,夕月覺得,她實在是個可憐人。回宮後,夕月一直沒有找到那個寫信給她的人,她曾旁敲側擊的問過冗興,確實不是他,夕月陷入迷茫,究竟會是誰?那日午後,夕月到太**中,看見太子身邊的近臣杭都大人風風火火跑進來,她想著他們要談正事,正要轉身回去,卻無意間聽杭都大人說到古紮公主,便悄悄躲到門外,這才知道太子欲與德真聯姻。夕月大驚,湘兒是古紮唯一的公主,是王位繼承人,況且她已經有元熙了,怎麼能嫁到東紈來呢?杭都大人一走,夕月就闖進房間,質問冗興:“你要娶古紮的公主?”冗興輕咳一聲:“什麼時候過來的?”“你是不是要娶德真公主?你已經有太子妃了,難道要讓德真公主做你的側妃嗎?你明知道她是古紮的皇儲,不可能嫁到東紈來,除非你去古紮,你究竟是怎麼想的?”“月兒!”冗興喊到,看了她一眼,語氣又軟下來:“這些事你不要管,你隻要知道,我這樣做,是為了要護你周全。”“這不是為我,你們明知道古紮此時正和昶屏交戰,卻逼迫古紮聯姻,這是趁火打劫,湘兒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是不會讓她嫁過來的!”說完,負氣而去。回宮後,夕月趕緊給湘兒寫了一封信,之前因為情況緊急,沒能好好跟她道別,如今卻聽說聯姻的事,她知道湘兒此刻定十分為難,她告訴她,一定會幫她。隻是,她不知道,聯姻之事,是東紈計劃已久的,沒有那麼容易改變。夕月去給皇上請安,在寢殿外遇上冗興,自從上次跟他吵過,就一直沒有再去找他,前幾日又聽說古紮國尉魏沐風率兵駐守邊境,看樣子,兩國是要交戰,這一切都拜冗興所賜,夕月越想越生氣,便不打算理他,徑直走進寢殿。冗興也隻得無奈的搖頭,沒想到這丫頭脾氣這樣大,也沒想到她同古紮的那個公主的感情這樣深,可是這次,他沒有辦法為了她而改變計劃。夕月陪著皇上說了好一會兒話,皇上也開心,氣色好了許多,夕月臨走前,他說:“太子如今身處風口浪尖,稍有不慎便會給人抓住軟肋,為了保住這儲君的位置,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你是他最親近的人,有你在背後支持,他一定能所向披靡。”夕月隻是笑笑,皇姑父終究是顧念與姑姑的夫妻之情,或許,他心裏早已認定要將皇位傳給冗興,可是梵期絲毫不遜色於冗興,所以他才教冗興在這時候向古紮伸手,若是能收服古紮,太子之位他便是坐穩了。夕月在心裏自嘲,這所有的事,都是在很久之前就預謀好的,自己竟到這個時候才明白。她神情恍惚的出了寢殿,迎麵又來了一人,是沁瀧夫人,這麼多年,這個人似是一直都沒有變,她的容貌不減當年,性情也依舊溫和。夕月請了安,沁瀧夫人笑著拉她起身,說:“許久未見,看你氣色不錯,本宮也就放心了,正好皇上這時候也歇下了,本宮待會兒再進去也不遲,你可願陪本宮走走?”夕月笑著走到她身旁:“好啊。”沁瀧夫人帶著夕月來到禦花園,將侍從都屏退得遠遠的,夕月正要感歎眼前美麗的景致,沁瀧夫人伸手摘下一朵牡丹,說:“因著先皇後喜愛牡丹,這麼多年,宮裏就數它開得最盛,那滿宮的牡丹都是最好的品種,你可看見了?”夕月點頭,一回宮她就去祭拜姑姑,姑姑曾經居住的宮殿,現在種滿了牡丹。沁瀧夫人的語氣很平淡,夕月卻聽出她內心的委屈,她日日守在皇上身邊,可皇上心裏始終還是掛念皇後。夕月走近她,寬慰到:“這些年,皇上身邊都是夫人陪伴聖駕,皇上對夫人的寵愛,是後宮眾妃所不能比的。”不想,沁瀧夫人輕笑一聲,道:“你說,若是沒有梵期這個兒子,皇上還會不會這樣寵愛我,或者,哪天我不在了,皇上會不會像對待太子那樣,對梵期處處維護?”當然會,這個答案,夕月並沒有說出口,因為她沒有完全明白沁瀧夫人的意思,她是說,在皇上眼中,梵期不及冗興,還是,她不及皇後?沁瀧夫人看著還在思考的夕月,又說:“所以,夕月你為什麼偏偏隻選芍藥呢?”“什麼?”夕月不知話題怎麼突然轉到自己身上。“太子是先皇後的親生兒子,皇上如今病得這樣重還不忘為他籌謀,可想他有多得皇上偏愛,東紈表麵上波濤湧動,實則大局已定,太子手中早已掌權。你太子哥哥自幼便看重你,待他日後繼承大統,你在宮中就再不會受任何委屈,即便是現在,也沒人都不敢欺負到你頭上,甚至連你皇姑父也不行!”沁瀧夫人說這句話時,已貼近夕月的耳朵,夕月本一頭霧水,卻突然聞到一股香味,說不出的熟悉。沁瀧夫人又是一笑,從袖子裏抽出手帕,那股香味更加濃鬱,夕月才記起來,這是姑姑生前最喜歡用的香。琦珠看著夕月失魂落魄的回宮,忙上前攙扶:“公主怎麼這樣沒有精神?”夕月隻搖搖頭,琦珠又說:“公主之前吩咐奴婢打聽聯姻之事,奴婢剛剛聽聞,古紮公主已同意聯姻,不日,太子殿下便會派人前去古紮迎親。”今日發生了好多事,夕月腦子裏亂哄哄的,她不想讓湘兒嫁過來,她想去跟皇姑父和太子求情,可她渾身都沒有力氣,她忽然覺得,自己生活在一個大漩渦裏,連掙紮的力氣也沒有。沁瀧夫人仍舊每日在皇上身邊侍奉,見了夕月,也依舊滿麵笑容,可夕月再不覺得這人溫婉可人,就像是害怕梵期一樣,她漸漸開始害怕這個看起來和藹可親的人。沒過多久,古紮公主逃婚的消息傳來,夕月知道湘兒不願意出嫁東紈,卻沒想到她會逃婚,逃了也好,就不用被迫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可夕月也知道,這件事不會輕易結束,湘兒她是古紮的公主,她要嫁的人是東紈的太子,她走了,那古紮同東紈是不是就要開戰?還好,兩國邊境雖一直處於緊張狀態,卻一直沒有真正打仗,也沒有聽到湘兒被抓回去,夕月便漸漸安心,隻是不知道湘兒現在身在何處,處境如何。後來,她得知,湘兒跟元熙在一起,她頓時羨慕起來,原來湘兒是這樣一個敢為愛一搏的人。漸漸的,夕月聽到的關於德真的消息越來越少,她讓琦珠去打聽,卻什麼都打探不到,隻好在心裏為她們祈福。直到那日,她收到一封飛鴿傳書,是魏長奕寫來的,這是魏長奕第一次給她寫信,內容卻全是關於德真,夕月這才知道,德真她們已身臨絕境。夕月讀完信,立刻就要去找冗興,卻被琦珠攔下:“公主,你就不要管她們的事了,好不好?”“不行,她們都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見死不救,我去求太子哥哥,隻要他不再追究,德真她們就不用再逃亡了。”“公主,她們是古紮的人,下令追捕的是古紮的國王,東紈不好插手的。而且,太子殿下本就不希望你跟古紮有過多牽扯,你就回去吧。”夕月這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冗興的命令,自己才得不到德真的消息。也是,此事事關他的太子之位,即便自己去求他,他也未必答應,說不定以後,她再也得不到關於德真的任何消息。可是她不願坐以待斃,她記得梵期和古紮的臣子金正易有聯係,如果梵期願意幫忙,她可以把從小到大收到過的所有賞賜都給他。梵期看著麵前的人,隻見她一臉期盼,明明以前從未主動跟自己說過話,現在卻跑來求自己,聽完她的話,他站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怎麼不去找太子?”“這件事,他不會幫我。”“那你為什麼以為我會幫你?”“我不會讓你白白幫忙的,隻要你能幫我找到德真,你要什麼都可以。”夕月說完,又摳了摳手指,加上一句:“除······除了皇位。”梵期回頭看她,笑著說:“你覺得,除了皇位,我還在意什麼?”“······”“你先回去吧,等我消息。”說著,梵期吩咐人送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