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巧這日晚間,崔家兄弟前來,見了老道,就把自己的事情述說了一遍,老道就叫他們往北邊屋裏去。不可聲張。那些人要是追將出來,他自有道理,他們出去,就聽見房瓦微然一響,暗把小童教好,叫他如此如此的說法。徐、艾二人進來,假說卦爻,說算出來是四個人。其實是崔龍說的。見了他們,淨是一派的好話。其實茶中早下上蒙汗藥了。追了半天賊,哪一個不渴?就是徐良單單的沒飲。怎麼個緣故?他一見這個老道臉生橫肉,說話聲音宏亮。雖然上了點年歲,究竟不像良善之輩。徐良總疑著那個賊在廟中哪,可又不能指實。瞧艾虎他們飲茶,就怕他們要上當。到如今一看,還是不出他的所料。
見艾虎一倒,他就亮刀,就掏鏢,如何能打著他!一回手,“騰”一聲正打在隔扇之上。老道出去叫人,崔龍、崔豹兩個人過來。徐良不敢出來,怕艾虎他們三個有傷性命。倒把他大環刀插入鞘中,把緊臂低頭花裝弩拾掇好了,預備了飛蝗石子、鏢囊袖箭。三個人叫他出去。老道也脫了身上長大的衣,利落緊襯,手中提了一口寶劍。外邊就罵:“山西人快些出來受死”徐良說:“得了,道爺,你饒了我吧!出家人慈悲為本,善念為緣,是你說的不是?你慈悲我吧!不然,我給你磕個頭。”梁道興焉知是計,說:“我本要饒恕於你,我兩個把侄的機關已漏,也是活該你們的天數已到,休要怨我。出來受死吧”將說到死字,這個“吧”字還沒說出來,見徐良一矬身像是要磕頭的樣子,一低腦袋,噗哧的一聲,正中在妙手真人的頸嗓咽喉,也是因為他受這一個頭,把這一條性命就斷送了,撲通、死屍腔栽倒在地。徐良又與崔龍、崔豹說:“還有你們二位,我也給你們二位磕頭吧”這兩個人眼瞅著一個頭磕死了一個,如何還敢受他的那個頭?也不敢與他交手,明知他那口刀的利害,撒腿撲奔正南就跑。徐良也不肯輕饒這兩個人,二指尖一點,左手一指,右手一指,兩枝袖箭,噗哧噗哧盡都釘在崔龍、崔豹身上。仗著一樣好,打的不是致命的地方,兩個連躥帶蹦,逃竄了性命。徐良說:“便宜你這個王八養的”
徐良總是為難,不敢離開這個所在。明知有涼水,就能把三個人救活。又不敢離開此處,過來一個人就把三個人性命結果。左思右想,一點辦法也沒有。忽然間看見對麵黑乎乎有宗物件。對著天井的西院看看,天色快亮。出去一瞅,歡喜非常,原來是有一個養魚的魚缸。進來取了茶碗,拿老道的衣服擦了個幹幹淨淨的。出來往魚缸裏打了一碗涼水,也顧不得髒淨,回到屋中,見木盤子裏現有竹簽子,拿了一根,先把艾虎牙關撬開,將水灌下去,複又打了一碗,灌了胡小記,又灌了喬賓。不多一時,三個人腹中咕咕嚕嚕一陣亂響,俱都爬將起來,嘔吐了半天,轉眼一瞅,齊說是:“怪道哇,怪道”徐良說:“你們都起來吧,不怪”艾虎說:“這個牛鼻子哪裏去了”徐良說:“不用說了,咱們是上了老道的當了。你就是別罵老道。”胡小記說:“咱們也真不害羞,累次三番上當,要不虧三哥,早死多時了”艾虎說:“到底是怎麼件事情”徐良說:“茶裏有東西,我是一點沒飲。我看著那個老道臉生橫肉,不像良善之輩,故此我沒飲茶。”艾虎問:“他們哪裏去了”徐良說:“我把老道打發回去,崔龍、崔豹給了他們兩枝袖箭。”如此這般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