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回 合歡樓叔嫂被殺 郭家營宗德廢命(1 / 2)

詩曰:

可笑奸淫太不羞,時時同伴合歡樓。

風流哪曉成冤債,花貌空言賦好逑;

夢入巫山終是幻,魂銷春色合添愁。

任他百媚千嬌態,露水夫妻豈到頭!

詞曰:

害人即是害己,不外天理人情。

眾俠一聽氣不平,要了惡霸性命。

大家計議已定,分頭各自潛行。

一時火起滿堂紅,燒個幹幹淨淨。

且說雲中鶴魏真,同著柳爺在樓上,聽見奸夫淫婦所說的這套言語,又見有一宗物件就能要他的性命。什麼東西這麼要緊?也要看看虛實,就見打箱子裏頭拿出來,是極微小的東西。見崔德成接過去,在燈光之下一瞅,如同珍寶一般。魏真、柳爺俱沒有看明白是什麼東西,再說,它又是藏著。婦人淨樂。此時可就聽見外頭大吹大擂,必是他們到了。

雲中鶴一指,柳爺就把熏香盒掏出來,把堵鼻子的布卷給了雲中鶴。兩個自己堵上了。兩個拿千裏火,點著熏香,把銅仙鶴脖拉開,將熏香放在仙鶴的肚內。等到香煙濃了再把仙鶴嘴對準了窗欞紙的窟窿,手把仙鶴的尾巴來回一拉,那煙一條線相仿,直奔了花氏。花氏忽然聞見一股異味清香,就往鼻孔裏頭一吸。不吸還要躺下哪,何況往裏頭一吸?說:“兄弟,你聞聞這是什麼氣味”崔德成也就一體地聞見,也納悶說:“這是什麼氣味”言還未畢,兩個人一齊撲通摔倒在樓上。兩個人一倒,柳爺收了熏香盒子,把窗欞推開,進來先拿崔德成看的那東西是什麼。魏道爺拿起來一看,說:“無量佛”柳爺說:“師兄,那是什麼物件”魏真說:“這可是活該。今日咱們這裏,無論殺多少人,是白殺。連地麵官都不擔疑忌。”

你道這是什麼物件?原來就是襄陽王府打發雷英送來的那封信,約他作反。花氏得著這封書信,如同珍寶一般,收藏起來。她與崔德成兩個暗地之事,她也知道不定哪時要教郭宗德撞上,就是殺身之禍。並且郭宗德常拿言語點綴花氏,花氏預先就有些個害怕。嗣後由於得了這封書信,花氏常拿言語點綴雙錘將,說:“無瑕者可以治人。”郭宗德屢次和她討這個書信,她不給,故此雙錘將也就不敢深分地與他們較量這個事了。如今這書信老道得著了,今天郭家營無論殺多少人,那被殺的就全算是王爺的一黨了。

忽聽外邊殺聲陣陣,就知方才有大吹大擂的聲音,必然是花轎到了。這時也就該動手了。雲中鶴將書信帶好說:“師弟殺那個,我殺這個。”果然哢嚓的一聲,就把淫婦的性命結果。老道也殺了崔德成。猛一抬頭,見窗欞紙照得大亮。知道前邊火起了。他們這裏也拿燈,把可以引火的地方點著。兩個人躥出了樓窗之外。合歡樓一著,樓下的丫環、婆子就慌成一處了。

再說前頭,娶親應是新郎官自己親身迎娶。惟獨這個娶親的事情,各處各鄉俗,一處一個規矩。到了他們那裏,新郎官迎接新人。雙錘將打發人,連他自己也請崔德成數十餘趟,竟不下樓,說他有點身子不爽,隻好由郭宗德替他迎娶。既不是本人,也不能十字披紅、雙插金花,馬上掛了他兩柄錘,帶了三四十打手,遠遠瞧著,以防不測。要是沒動靜,就不叫他們露麵。帶四個婆子,跟著轎子到了溫家莊。溫員外出來迎接。郭宗德下馬,與溫員外行禮道喜。眾親友彼此的行禮道喜,往裏一讓。讓進廳房落座。溫員外故意把事再問:“到底是什麼人要娶我的女兒”雙錘將說:“是我的把弟崔德成。”員外說:“今天他不來,是什麼緣故”雙錘將說:“皆因今天早晨起來,身體不爽,不能前來迎娶。本當改期,又怕誤了今天這個好日子。故此侄男替他迎娶,待等回門之日,再與老伯叩頭。”溫員外也就點頭說:“還有一件事情,今天這個日子,我也瞧了。好可是好,就是不宜掌燈火,少刻上轎之時,我屋裏不掌燈火。到了你們那裏,洞房裏還能不點燈火嗎?就是那一盞長命燈。燈火千萬不要多,多了於他們無益。”雙錘將哪裏把這些個事放在心上,也猜疑不到有別的事情。他還說哪,多承老伯的指教。吩咐一聲,把轎子抬進來,放後麵,請新人上轎。

不多時,婆子慌慌張張跑出來了,說:“大爺,他們這新人上轎的屋裏,連個火亮也沒有。別是不得吧”雙錘將說:“什麼不得呀”婆子說:“不是個瞎子,就是禿子,不是駝背,定是個瘸子,準是個殘廢人吧。不然,不能不點燈。”雙錘將說:“你們知道什麼!少說話,預備去吧。”婆子答應,諾諾而退。不多時,轎子抬出。雙錘將告辭,大吹大擂,轎子直奔郭家營。送親的陸陸續續,大吹大擂,也就跟下來了,其實都是暗藏兵器。來到自己的門首,雙錘將下馬進了院中,轎子抬將進來,請崔德成拜堂。有從人說:“二爺不拜堂,吩咐新人先入喜房。”蔣爺一聽,這下可對了勁了。有用功夫的時候了,更好了。甘媽媽把轎簾打開,仗著蓋著蓋頭,穿著大紅的衣服,甘媽媽攙著她,為的是擋著她那個刀,怕人家瞧見。她們直奔喜房。送親的皆在棚裏落座,擺上酒席,大吃大喝。酒過三巡,就劃拳行令,都是智爺、蔣爺的主意。智爺裝的鄉下人,仍像前套書上盜冠的時節,學了一口的河間府話,劃拳淨叫滿堂紅。有陪座的客問他:“怎麼淨叫滿堂紅”回答:“你老連滿堂紅都不知道嗎?少刻間,拿著個燭,往席棚上一觸,火一起來,就是滿堂紅。”那人說:“別說這個喪氣話。”智爺說:“可有個瞧頭。”那人說:“可別教本家聽見哪。”智爺說:“聽見怕什麼!我這就點了。”他衝著喜房一喊:“怎麼還不點哪!我這就點哪”行情的親友以為他醉了,也不理他。那邊蔣爺嚷上了,說:“點哪,是時候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