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哪?幹什麼!”哨兵聽到廁所附近有動靜,馬上拉動槍栓,從牆的那一側急奔過來。
“你咋呼什麼!”呂黎平大聲回答道,“老讓咱們吃不幹不淨的東西,害得我們拉肚子,真要找你們算賬呢!”
回到宿舍,大家聽金生彙報完情況,都沉默了。支委會決定:一定要克服困難,繼續找黨組織,而且要設法向黨中央報告被押的情況。
過了幾天,支委又派陳熙和呂黎平用同樣的方法翻牆出去,到南梁找航空隊的蘇聯顧問。在確信沒人跟蹤監視後,他們翻牆跳進蘇聯顧問住的院子,推門進屋。蘇聯總飛行顧問利作古布見到陳熙和呂黎平大吃一驚。他熱情地拿來點心、水果招待他倆。他倆向蘇聯顧問講了盛世才秘密關押他們37名航空幹部的經過,說明他倆是翻牆出來找黨代表和其他同誌的。
利作古布證實了他們的猜測:盛世才在9月17日,將中共在新疆的150多名同誌分幾處軟禁了,其中陳潭秋、毛澤民等幾位主要負責人不知去向。
他們請求蘇聯顧問通過領事館電台,發電報經共產國際轉往延安,向中共中央報告盛世才公開反共、軟禁我黨同誌的情況,請黨中央設法營救,並給指示。又請蘇聯顧問繼續打聽陳潭秋的下落,利作古布都答應了。他倆起草電文,交給蘇聯顧問,就告辭走了。
就這樣,從被囚禁到第二年的1月,黨支部派金生、陳熙和呂黎平,冒著極大的危險,翻牆出去五次,多方設法溝通與其他軟禁點黨組織的聯係,但都沒有達到目的。呂黎平最後一次翻牆去蘇聯顧問家,利作古布顧問說:“沒有打聽到陳潭秋的下落。你們的情況已發電報轉報中共中央,但沒有收到回電。我們的處境也很困難,請你們今後不要再來了!”
果然,曲終人散。蘇聯顧問、專家撤回國內。
1943年2月24日夜,突然來了一大幫武裝軍警和幾輛馬車,把他們轉押到另一處監禁。這是個圍著高牆的小四合院,後麵挨著古城牆,隻有一個正門出入,晝夜有崗哨看守。在這個小院裏,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哨兵眼皮底下,翻牆外出已不可能。
為了保持好“革命本錢”,他們被關在教導隊院裏時就堅持早晨打球,關到這個小院後沒場地了,就堅持練練武術,鍛煉身體。
他們認真製定了學習計劃,學習中國近代史、數學、物理、中文、俄文等。他們規定白天集中學習,早晚自行安排。基礎好的同誌當兼職教員,定期組織測驗。大家爭相傳閱珍藏的《新民主主義論》等幾本毛主席著作,多次組織討論。大家努力複習航空理論,每個人都係統整理了四年來學習航空的筆記。
保存下來的書籍很快學完了。為了獲得新的學習材料,大夥兒把當年在航空隊買股票積下的錢湊了一些,瞞著哨兵,買通了做飯的一名老炊事員,代購數理化書籍和《新疆日報》。他們從老炊事員嘴裏了解到不少情況。原來,關他們的這個院子叫“劉公館”。他們來之前,陳潭秋、毛澤民等就關在這裏。老炊事員說,每次盛世才的官員到“劉公館”,徐傑先生總是將他們駁斥得啞口無言。徐先生看書好像比吃飯還重要,經常是飯涼了還放不下書本。他屋裏的燈,總是亮到下半夜,兩三天就得添一次燈油。
盡管“劉公館”夥食惡劣,並且經常挨餓,但他們仍舍不得用昔日的積蓄買食品吃,寧願以幾倍、甚至十幾倍的高價,成批地買書報。就在饑餓與讀書的氛圍中,一年多的軟禁生活過去了。大家被折磨得臉色蒼白,骨瘦如柴,但學政治、學文化沒有放鬆。在孜孜不倦的學習中,他們感到了快樂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