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密的社會分工理論,在社會分工理論史上是一個重要的裏程碑。首先,他強調了社會分工對生產力的作用,並對這種作用進行係統地論證,這是斯密的一大貢獻。其次,斯密揭示了社會分工與市場交換的關係,闡明了市場對社會分工發展的製約作用。但是,斯密的分工理論也是有重大缺陷的。首先,由於他從人們之間的利己主義願望和交換傾向這一“抽象的人類本性”出發,去研究分工產生和發展的根本原因,而沒有從生產活動本身出發去考察分工的起源和發展,因此他將人類曆史發展的特定階段,即商品社會階段上的分工和交換,理解為人類社會一般存在的分工和協作關係,對分工缺乏曆史性維度的考察。其次,由於其分工理論是以肯定私有製為前提,將私有製的存在和勞動、資本、土地三者的分離視為政治經濟學研究的起點和歸宿。因此,他隻是過多地看到勞動分工的積極意義,卻看不到它在資本主義生產中帶來的消極方麵,更不可能去注意勞動在資本主義舊式分工中成為異化勞動的這一事實,其分工理論又缺乏社會關係上的批判維度。
總的說來,斯密比較注重分工與勞動生產力以及與國民財富生產之間的關係,較少從質的方麵深入地研究分工所體現的社會生產關係,看不到分工不隻是單純地促進了社會進步,同時也發展和加強了勞動對資本的隸屬關係,因而忽視了分工的社會性。在社會分工問題上斯密還犯了嚴重錯誤:其一,他混淆了企業內部分工與社會分工的界限,直接把企業內部分工的作用推廣到整個社會;不了解企業內部分工是資本主義社會所特有的生產形式,而社會分工則是任何社會形態都具有的,從而抹殺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特殊的曆史規定性。其二,斯密對社會分工的原因的論述也是錯誤的。斯密把交換當作社會分工的原因,事實上,恰恰相反,社會分工是交換的原因而不是結果。但這些不足甚或錯誤並不能抹煞斯密的分工理論對於發展社會生產力和增進社會物質財富的曆史意義和現實意義。斯密正是通過分工這麵曆史的棱鏡,較深刻地觀察社會經濟過程,創立了對他的時代來說完全合乎規律的分工理論,他所揭示的分工對經濟發展的重要作用,不僅為近現代各國經濟發展的經驗所證實,也為現代經濟增長理論所證明。斯密的社會分工理論仍不失為近代第一個係統的社會分工學說。
斯密的社會分工思想為馬克思進一步研究社會分工問題提供了重要的啟示。社會分工在斯密學說中的地位引導了馬克思對這一問題的深入研究。馬克思在1843年轉向經濟學研究之後經過很長時期,最終在理論上走出異化勞動與私有財產的循環論證,之所以取得如此成就,就在於馬克思在深入研究斯密的經濟學說的過程中,逐漸認識到了社會分工在勞動生產過程中的特殊地位和重要作用,開始重視對社會分工的理論研究。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的後半部,馬克思曾大段地引用斯密等人關於社會分工問題的論述。
二、空想社會主義的社會分工理論
晚期空想社會主義者對社會分工與人的全麵發展問題十分關注。資產階級革命的成功,為資本主義生產的發展開辟了道路。然而,19世紀初,隨著近代產業革命的發展,資本主義固有矛盾日益暴露,人的畸形發展及群的發展不平衡的狀況日益嚴重。在這種情況下,以聖西門、傅立葉和歐文為代表的空想社會主義者脫穎而出。空想社會主義者第一次提出了“消滅分工”的主張。
空想社會主義者雖然沒有脫離人性論的基本思路,但他們注意到了人的片麵發展和全麵發展的區別,提出了人的全麵發展的理想。聖西門說:“十五世紀的歐洲人,不僅在物理學、數學、藝術和手工業方麵有驚人的成就,他們還在人類理智可及的一些最重要的最廣泛的部門十分熱心地工作;他們是全麵發展的人,而且是自古以來首次出現的全麵發展的人。”聖西門明確表示:“我終生的全部勞動的目的,就是為一切社會成員創造最廣泛的可能來發展他們的才能。”傅立葉充分肯定生產勞動的教育意義,把生產勞動看成是人的全麵發展的手段。他指出:“協作教育的目的在於實現體力和智力的全麵發展,把他們全部精力,甚至把娛樂都用在生產勞動上。”歐文指出:“從原則上講,人類勞動或人類所運用的體力與腦力的結合是自然的價值標準。”歐文在描述未來新型社會——“勞動公社”或“合作新村”時,提出了要培養“全麵發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