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參觀過托爾斯泰的波利亞納莊園,座落在那一片森林和土地中的貴族之家,雖說不上奢侈豪華,但也相當富麗堂皇的。房屋寬大閎敞,陳設琳琅滿目,獨是托爾斯泰的寫作間,相對來講,就顯得狹窄擁擠了。在這裏,他寫出了他的不朽之作。
因我以前看過一部介紹托爾斯泰創作生平的影片,印象極為深刻,所以,這次也抱有看看原稿的願望。但遺憾的是那次未能目睹這位文豪的手跡。不過,影片中的那《戰爭與和平》的一遍遍原稿,稱得上是蠅頭小楷的一筆一劃,始終難忘。作家的勞動和那份認真細致的精神,令我們這些後輩歎為觀止。托爾斯泰一生寫出了多少宏篇巨製呀!可以說每一部著作都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都是後人不可企及的永恒之作。
這也給我們一個啟發,你的才華也許不是托爾斯泰式的,但你對於創作的追求,卻是不應該稍遜於這位文豪。
對於作家來講,寫作是他的職業,因此最重要的一條是,必須有產量。寫多也好,寫少也好,一個作家,起碼的條件,是得有問世的作品。
就怕那種是作家而無作品,是名作家而無名作品的人。這在我們的文學生活中,是屢見不鮮的。大概就是魯迅先生的遺囑裏所說的,千萬不要做的空頭文學家了。當然,無論什麼家,空頭都不甚好,文學空頭,則尤其不好。因為文壇不是證券交易所,在股市中,買空賣空,不失為一種手段,那本是一項投機行業。可在文學生活中,也販賣這一套,想投機的話,一時可以借助於官職、地位、權力、財勢以及抬轎子吹喇叭的製造輿論,戴上了作家的桂冠。不過,日子一長,那空空蕩蕩的本色,便遮掩不住了。
我琢磨過,這種被魯迅先生不幸而言中的,不寫而當作家,寫不出什麼還要當作家官的現象,是不是我們這塊土地的特產?
相比之下,那些著作等身的作家,一生埋頭寫作,讓人從心底裏尊敬。我看到過一個外國作家產量的小統計。法國雨果(1802—1885)共寫了15萬首詩和一批小說。法國大仲馬(1802—1870)共寫作257部書。法國的莫泊桑(1850—1893)創作短篇小說300多篇,長篇小說6部。這數目字實在是驚人的,簡直令人難以置信。莫泊桑的作品,大部分都由李青崖先生譯過來了,這自是可信的了。大仲馬的書,譯成中文的,恐怕隻是他全部作品的零頭。雨果的詩,介紹過來的就更少了。
真是不可思議啊?我都懷疑這份統計是不是有誤?但無論如何都表明,作家是憑他的艱巨勞動,體現他的存在價值的。官位高低,並不表明這個作家作品的好壞。雨果一輩子沒擔任什麼公職;托爾斯泰隻當過幾天十四品文官,在部隊服過役,退伍時也才不過是個中尉。可是他們的大量著作,使之成為曆史上的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