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耍猴兒的(1 / 2)

一個人要玩物喪誌,究竟可以到什麼樣的程度呢?

我自己是不知道的。我沒有過這樣的經曆。別人知不知道,那是別人的想法,我也不可能會清楚。我能清楚的,大概隻有我爺爺曲洋了。

為了找到《廣陵散》的曲譜,他可以花費幾年的時間,連掘二三十座晉代以前的古墓;身為日月神教的長老,世人眼中的魔教魔徒,卻和所謂的正派頭目——五嶽劍派之中衡山派的二當家劉正風交上了朋友--這是在以身犯險,與虎謀皮。正派人士不會接受,神教中人也不會答應。

爺爺失去了理智。在這個危險的武俠世界,好好的時間就是應該花在勤練自家武功上,別的什麼都不該多沾。即便對方是絕世美女茱麗葉,以他的年紀也早不該去扮演什麼羅密歐了,更何況劉正風他不過就是個五大三粗的老男人。音律對一個人來說,真的可以產生那麼大的影響力嗎??……

對於這個世界,原來的我除了知道正氣無邊的功夫巨星扮演的令狐衝和一顧傾城林女神反串的東方不敗有過真假難辨的一夜情,其餘一無所知。

還在幼年時,我就有幸親眼目睹了東方不敗其人練劍的場麵。雖然他的確算得上漂亮,而且動作輕靈、姿態飄逸,舉手投足間有種放浪形骸的晉人風範,說一句絕代風華並不過分,但真的是男非女。而短暫的驚豔之後,東方不敗讓我嚐到了家破人亡的滋味。我的父母作為前任教主任我行的親信,雙雙死在十一年前的那場權力交替的大清洗中。

如果我真的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孩子,那倒是種幸運,對那時的場麵就不會這樣記憶猶新,可惜我不是。生活於現代社會的平凡女孩,應該沒有一個不害怕看見真實的殺戮與死亡。這樣的經曆,有過一次,已經足夠讓人午夜夢回,膽戰心驚。

這種心驚帶給了我警醒。我知道我不能夠再把這個世界當做一場遊戲。不能當它是遊戲,所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我覺得自己這顆百孔千瘡的心隨時有可能當機……

現在劉正風突然要辦什麼金盆洗手大會,隱退江湖,當然是害怕他和爺爺的交情被人非議,惹來滔天大禍。雖然現在沒人發現,但紙是包不住火的。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不是?論理爺爺根本不該到場,但他擔心事情的進展和朋友的安危,所以我們日夜趕路,終於在正式洗手的三天前到達了衡陽城。

“你乖乖的跟著我,我便不對你動手動腳。如果倔強不聽話,我即刻把你衣服剝個精光,教路上這許多人都笑話你。”一個三十來歲、麵目頗見英俊的大胡子堵住了一名十六七歲、清秀絕倫的小尼姑。

我見識過紈絝子弟調戲民女,基本沒有什麼廢話,都是直接動手動腳的。真要討便宜,就不該占嘴上的那點便宜。還挑什麼時間地點……他是在嚇唬人。如果他真的敢這麼做,大街上的男男女女一定群起而攻之。這裏民風淳樸,且處在對禮教推崇備至、嚴於律己更加嚴於律人的時代,不是隻掃自家門前雪、人人爭相做看客的二十一世紀。

不過也難說。他要小尼姑跟他走,也許不單單是為了調戲,而是為了更加齷齪更加限製級的事。從來隻聽說采花賊半夜偷香,怎麼還有青天白日出來犯案的?衡陽城的治安已經壞到這種程度了嗎?

天知道怎麼回事,腳軟的小尼姑居然真的不經嚇,低著腦袋跟在大胡子的身後。看見路上有這麼多的人,她為什麼不大膽呼救呢?就那麼害怕大胡子會對她下手?不相信別人會幫她?還是怕別人沒本事、管不了,反而受她連累?其實現在的衡陽城裏高手如雲,大胡子不足為慮。比如距我們幾步之遙的一個大胖和尚,太陽穴高高隆起,實力絕對不容小覷……

其實大胡子不在此地下手,倒是挺為人著想的--大街上我們祖孫兩個要見義勇為一把,確實太招搖了;等到了那什麼小街陋巷、犄角旮旯的地方,再揍他一頓不晚。

沒想到他一路走的都是人擠人的大路,目的地居然是更加招搖顯眼的回雁樓。

“小師父,你有沉魚……”大胡子故作文雅,“沉魚落雁之容。這家回雁樓就是為你開的。咱們上去喝個大醉,大家快活快活罷。”

哼哼,裏麵那麼多人,不收拾他才怪呢。說來奇怪,對著天仙一般的小尼姑,他腦子裏頭想的居然是酒菜?那他不配稱什麼采花賊,不就是個酒囊飯袋嗎?真要吃鈑那也要找個人少的地方吧?明明想犯案的人,倒好像是半點不怕被人撞破好事,反而怕人不撞破呢……難道是故意這麼幹,巴不得有人來管他的閑事嗎?他不是想得手,純粹是閑得無聊、悶得難受吧……眼前這個男人,說白了也不過就是個玩物喪誌的主。為了一時的不無聊,也不管會不會把自個兒的命搭上……

“出家人不用葷酒,這是我白雲庵的規矩。”小尼姑怯聲說道。

白雲庵?位於北嶽恒山,庵主定逸師太,恒山三定之一。怎麼又是五嶽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