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被嶽不群夫婦和令狐衝及時勸阻,陸大有中途停止了對儀琳的謾罵攻擊,該幹嘛幹嘛去了,但是儀琳卻根本緩不過來,一個人低著頭,默默蜷縮在牆角。
以她的人品資質,不可能會是奸細的吧。雖然我是這樣想沒錯,心裏對她也有幾分同情,但要我公然上去向她安慰示好,我也做不到。我又不是聖母瑪利亞。再說,陸大有是我的朋友,她可不是。
“儀琳姑娘,你身上弄濕了,快去換件衣服吧,小心別著涼了!”第一個走出來的人是劉葑,且語聲溫柔,“陸兄性情耿直,並不是有意針對你--剛剛這裏經過了一場廝殺,大夥兒都受傷了,他隻是心裏有氣,這才對你格外嚴厲。你心地善良,就多體諒他吧。”
嗯,劉葑向來待人和善,同情弱者,對女孩子更是溫柔體貼得要命,當然不會看著儀琳一個人難過。從性格上來說,他才是花無缺的同類。以後要是哪個姑娘嫁了給他,那真是大大地有福。但那個姑娘一定不能介意他對別人也溫柔才行……
“劉公子說得對,”嶽靈珊居然也和劉葑同一陣線上了,聲音也較往日溫柔許多,“我就說六猴兒真多嘴多舌,慣討人厭!我們大家心裏可沒這麼想的,儀琳,你千萬不要往心裏去啊。”
為什麼她對儀琳這個情敵會如此大度呢?我可一點沒覺得她是心胸寬廣的人啊……人都是會變的,難道她就不能成長嗎……我自己的心境也需要寬廣起來才是……
儀琳輕輕抬眸,目露感激。
“走,我帶你去換身衣服……”嶽靈珊把住她手,略停住了,轉過頭來對我說:“曲姑娘,你身上也濕了,一起吧……我帶的衣裳不少,足夠我們幾人換的。”
我還沒出聲感謝,劉葑已經感激涕零:“嶽姑娘,多謝你!你的心腸真是好……咦,你的手臂受傷了,等下記得包紮一下。”
“謝過公子關心,我沒事。”嶽靈珊垂下眼簾,神情顯得有些疲憊。
於是我和儀琳尾隨著嶽靈珊,到女弟子專屬的角落裏換去身上濕衣。
“嶽姑娘,剛剛來了這許多敵人,你害怕嗎?”儀琳小聲問道。
“不怕。習武之人,怎會怕死?最起碼死也能和我爹娘死在一起。”嶽靈珊說。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到她的目光一直在我的頭頂上空盤桓。莫非她懷疑我才是真正的奸細麼?
“嶽姑娘,你真勇敢,也真有孝心。可是,我卻,我卻害怕得緊……”儀琳道,“我自小在白雲庵出家,從不殺生,我見不了這樣的場麵。剛剛進門時,看到地上的鮮血,我險些兒暈了過去……”
真是不比不知道。我怕死人,儀琳她竟連活人的血都怕……她既如此柔弱,替嶽靈珊包紮的任務就落到我這了。
“我又算得了什麼?”嶽靈珊幽幽歎了口氣,“說到勇敢和有孝心,曲姑娘才真真叫人佩服。”
嘿,你要是真佩服就不該這麼歎氣了,好像我有意跟你比拚似的。再說我又沒有對令狐衝拋媚眼,幹嘛在我麵前扮可憐,搞得一心想讓我這個假想敵腦子進水,因為同情你而毅然放手似的……穩住,千萬不能生她的氣,真心愛上一個人不容易,找機會打消她的誤解也就是了,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眼見天色微明,雨也漸漸住了,眼見林平之正和陸大有正一處生火做飯,我悄悄走到他們身後。
“就算他是劉菁姑娘的親弟弟,我也不得不說一句,他簡直是天下男人的公敵……”陸大有道,“師父身為‘君子劍’,年輕的時候恐怕也沒有他這麼受女人歡迎吧。怪不得小師妹她……曲小妹跟他可是青梅竹馬啊……”
林平之不置可否,陸大有繼續說著:“林師弟,你多燒幾柱香,千萬不可大意,小心煮熟的鴨子都飛了不見了……”
“六猴兒,小林子,你們怎麼這麼磨蹭?”嶽靈珊走了過來。
正在談話的兩人應聲抬頭,接觸到我的視線之後,兩人的眼神都變得有些複雜--六猴兒有些尷尬局促,愣在那裏不知所措;林平之的眼神則變得有些沉鬱凝重,當即背轉身子走開了。
該不會他聽信了陸大有的讒言對我和劉葑的關係產生誤會了吧?我有心跟他解釋,可是身邊有二十多雙眼睛盯著,我這樣公然糾纏他不是前功盡棄了麼……算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時間會說明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