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女孩子,有時候還是有很多優勢的。比如嶽不群收留我這件事情,就幾乎沒得到任何弟子的反對;可是田伯光這個雄性動物,遭遇就大大不同了,他要留下那簡直是被眾口一詞的抗議聲討。華山派還是有不少女眷的,沒有誰敢冒險和采花賊相處,就算是號稱改過自新了的也一樣;即使是男弟子,也覺得和這樣的人朝夕相處有掉價之憂……
我覺得比起委屈自己呆在華山派,讓田伯光去找劉菁姐姐更開心,所以極力勸解他回去,反正借口也是現成的。
“田大哥,劉葑哥哥安然無恙,是件天大的好事,你腳力好,快回去跟劉菁姐姐報個喜吧。讓她高興高興。”
“我正有此意,”田伯光點頭答應,突然神神秘秘地遞給我一個東西,“非非,我知道你的難處……這是田大哥的一點心意,你自己好好把握。”
“什麼東西?用得著這麼鬼鬼祟祟嗎?”
“小聲點!”他噓了一聲,“此物乃江湖上極罕見的密藥,我偶然從一個西域漢子手裏得來的,威力無比,就算是再怎麼正經八百的淑女君子,服了也得禽獸附體,非洞房不可……你拿給林公子服下了,包你心想事成!”
“你胡說什麼?小心我抽你!我,我有那麼齷……你以為我是你?”
“非非,田大哥都是為你著想。你年紀太小,本來我怕你受不住,遲遲沒有拿出來……”他麵不改色地說,“可是你叫我保管的那個袈裟,我忍不住偷偷瞧了一眼。哎,真是傷天害理。可這是他林家之物,咱們毀去不合情理,隻有設法讓他自己放棄……事已至此,你不拚不行了。給,成敗在此一舉了……”
“嘿,你什麼人啊?為什麼把我說得這麼可憐?難道我就這麼不招人待見?非得出這種下三爛的招數?我還是有資本施展一下美人計的……”
“不管怎樣,有備無患嘛!”他硬給我塞在手裏,“你先施展美人計,萬一不湊效再用這個……終身幸福要緊,可別為了一張臉麵後悔莫及啊……”
沒幾天便入了河南省境,林平之的外祖父金刀無敵王元霸正是洛陽人,便提出要前往洛陽拜見外祖父母,順便邀請華山派眾人到他外祖家盤桓數日。華山派本來就是逃難來的,盤纏一路吃緊,當然樂得有人肯當冤大頭了。
王家家大業大排場大,對華山派眾人出手更是闊綽,單單每人一份的見麵禮就有四十兩銀子。但是據我看來,隻有擺闊之嫌,並不像是真正關心林平之的--林震南一家遭難之事早已傳遍武林,林平之拜師嶽不群之事也是人盡皆知,可是這麼久以來,不止沒聽說金刀門對青城派有過什麼打擊報複的行動,就連去華山探望過林平之的人都沒有一個。這一年多的日子,林平之是怎麼過來的,他們不聞不問,現在做這些表麵功夫,又有什麼用?嶽不群嘴上不說,心裏肯定也是鄙視得不行吧……
某日王元霸大排筵席,宴請嶽不群師徒,不但廣邀洛陽武林知名之士相陪,賓客之中還有不少的士紳名流,富商大賈,觥籌交錯,熱鬧非凡。但於我而言,眼前的熱鬧都是別人的,我的思維我的心,一切一切隻關注著我喜歡的人--換上蜀錦長袍的這個人,越發顯得富貴都雅,豐神如玉。可是他的神色憔悴,還多添了幾分愁容。
他有什麼心事麼?我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天沒跟他說過話了?都快十天了吧……趁著他起身離席,我偷偷跟在他身後溜了出來。
“小林子哥哥。”
“是你?”他眼前一亮,口氣卻突然變得冷淡,“你怎麼來了?”
這種態度擱誰身上都得掃興。
“看來我打擾到林公子了,那我走好了!我又不是不生眼珠子,上趕著討別人的嫌。”
“等等!”他叫住了我,“你先別走……我,我有話對你說。”
“什麼話?”我轉頭麵向他。
他脈脈凝視著我,眼中似有千言萬語,但卻一直沉默著。過了許久,突然他將頭低下了,輕輕地卻異常堅定地說:“我不能跟你去過日子了。”
他這是,在談分手?他想甩掉我?晴天霹靂!為什麼……我想要質問他,卻張不開口,腦子裏一片空白。我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