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仍舊一片默然。他不當場表態拒絕，說明他處於矛盾之中。過了一會兒，他抬眼看了看我，視線又重新回到了袈裟上，繼續看了下去。
“非非，你可以徹底死心了！”平一指冷笑道，“無論你生他多大的氣，都沒有用，不如你去找其他的男人要快得多……”
林平之抬起頭，他說：“平前輩，非非，我，我隻是需要慎重考慮。”
“考慮？這還需要考慮？”平一指的憤慨之情溢於言表，“就算是滅絕人倫，你仍然還是有所動心，不是嗎？你和那些拚了命巧取豪奪的家夥有何區別？一樣的隻重劍譜，不重人，都是真正的笨蛋……你這輩子的幸福算是到頭了！”
林平之顯然不能認同對他的責難，眼中滿是怒火。
“這有可能是我報仇的唯一希望，難道我不該慎重嗎？”
“你沒有勇氣在作為一個人的前提下報仇嗎？”平一指反問。
“如果你經曆過和我一樣家破人亡的過程，受盡了賊人的欺淩和侮辱，一次又一次麵對貪婪與醜惡，你會理解我；如果你知道嶽不群這幾天慫恿著他女兒提出要去福建遊玩，你更會懂得我的感受！”
原來嶽不群真的是打上了辟邪劍譜的主意，不達目的他不會死心。福建一行看來是不可避免的了。等到嶽不群拿到了所謂的劍譜之後，會怎麼處置眼前這個人？
平一指兩手一揮：“如果你都不是一個人，我犯不著理解你。”
林平之咬住雙唇，胸脯劇烈地起伏著，良久良久……最後，他略一拱手。
“抱歉，我先告辭了。”
“林公子，你可不可以再等一下？”雖然猶豫，我還是叫住了他，“我還有最後幾句話，想要對你說。”
他略微一怔，呆立不動。
“在和我相遇之前，你已經受了太多的苦，一直都在被人傷害，看到了別人沒有看到的醜惡麵……不再相信正義必勝，也不再相信世上有絕對的好人……”見他沒有反駁，我又繼續說，“的確，這個世上有太多不好的東西。可是隻有壞的那一麵，並不是它的全部……就算是完全黑暗的部分，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它會改變，它一直在改變……隻是你的眼睛被仇恨遮蔽了，暫時看不到而已……”
“非非說得不錯，”平一指對我表示讚同，同時有所引申，“所謂的好人壞人也不是一成不變，可以隨時變化。一個人可能本來就有兩張臉……所以，也別把自己不順全歸結到別人身上。也可能有自己不好的原因，懂嗎？”
“另外，一個人要擺脫傷害他的人，不是隻有奮起反抗這一條路。在這一點上，我還是沒有辦法認同你，我爺爺不是這麼教我的……”我繼續說，“十二年前，我的父母雙雙死在東方不敗的屠刀之下。可是我爺爺卻沒有死。他當然不是武功蓋世，但也沒有搖尾乞憐，他隻是什麼都沒有做。”
“你想說什麼？”林平之問道。
“表麵看起來，我爺爺他是個弱者，可是他卻讓東方不敗放下了屠刀，還保全了我這條性命。所以在我看來，贏的人不是東方不敗，而是我爺爺。”
林平之雙眸一動，若有所思。
“不錯。有的時候，一個人肯示弱，別人就可能會放過他。”平一指再一次附和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