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才走出去,任盈盈立刻就進來了。
“非非,你,還好吧?”
“我沒事。”
她還是不放心,吩咐平一指好好替我診治。平一指進了屋子,瞅了瞅我的臉,笑了笑。
“不用看,不用瞧,隻要休養幾日,保管自己就好了。”
任盈盈麵有怒色:“你連脈都不診,就說不用瞧了,哪有這樣的道理?”
“聖姑在上,這心病還需心藥醫,我老頭子有什麼辦法?這都已經是我遇到的第二個相同的病例了……怪了怪了,怎麼如今這世上有這許多好姑娘,我年輕的時候卻一個都碰不上?混小子們太也不像話了,一個個地都不知道惜福。”
綠竹翁正在打掃地上的零碎,插了一句嘴:“依老朽看,這是風寒傷體。不如煎些薑湯吧。”平一指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
任盈盈察言觀色,鑒定為可行,吩咐了一聲:“好,那麼竹侄你先去忙吧。”
對於平一指去偷劍譜一事,我實在愧疚不已,再次向他求證。
平一指歎了一口長氣,他說:“我忙自己的事情都嫌不夠,哪有閑工夫幹這事?不是非非你去偷的嗎?我早叫你放手算了,你就是不肯聽。”
“不!我剛剛那樣說,是因為我覺得有可能是平爺爺你做的……”
“我也以為是你做的,才那樣說的……”平一指答道,“其實昨夜我們兩個老頭兒下棋下到三更,之後連榻共話,快天明才睡呢……等綠竹老頭回來,你一問便知,我可沒說什麼謊話……可既不是你,也不是我……難道又是田伯光這廝自作主張搞出來的事?奇怪?他什麼時候到洛陽城來的?等見了他的麵,我非狠狠教訓他一頓不可!”
“怎麼個教訓法?”任盈盈似有憂色,“倘若田伯光他真的已經毀掉了劍譜,你們要找他算賬嗎?”
平一指看了看我,意思是由我決定,我沒什麼可猶豫的,直接搖了搖頭。
“那萬一辟邪劍譜還沒有被毀,非非你還打算要回來,還給林公子麼?”
“要是沒有被毀,我便親自動手,除去這個禍害人的玩意。既然已經擔了這個名頭,那就索性坐實了。其實按我自己的性子,本來就打算這麼做的。之前的我除了牢記爺爺的教誨不敢違背,其實也太愛惜自己在那人心目的形象了,所以才顧慮重重。如今一切已經無可挽回,那我沒什麼可顧忌了,就當是替天行道吧。”
任盈盈似乎頗為欣慰,又說:“你能這樣想,那就太好了。”
“你是不想讓田伯光擔負著犯罪感吧。這是他惹出來的事,讓他自己扛去。”平一指說。
“可他是真心真意地在為我著想啊。如果不是因為我,他沒有任何理由去偷辟邪劍譜。”
“既然這樣,那麼我先去打探一下,看看田伯光人在哪裏,先把他找來再說。”
任盈盈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綠竹翁正好敲門進來。“姑姑,外頭又來了一個少年人,也要找曲姑娘。”
“非非需要休息,讓他走吧,以後再來。”任盈盈說。
“慢著,”平一指道,“綠竹老頭,這個少年是不是姓陸啊?”
“正是。”
“那就沒必要趕人了,這小子就是個開心果。來得正好。走,竹兄,我跟你一起去叫他進來。”平一指爽朗一笑,大踏步地走開了。
任盈盈也沒再反對,隻是她不願見外人,便再次回避了。
門一打開,六猴兒整個人便撲了過來,扶住我肩膀左看右瞧,說話跟連珠炮似的:
“非非,聽說你身子不舒服,到底哪裏不舒服?快告訴我!怎麼都不說話?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這麼不好?這些天你和大師哥整天忙著學琴,都不管我,我都多少天沒見到你們兩個了,可把我給想死了。”
這人真是,說個話湊這麼近幹嘛?再怎麼親密的好朋友,也不能講男女授受不親那一套啊……大概,也許他從來就沒拿我當女人看吧……
“我哪有什麼事?就是有點著涼而已……既然想我們,怎麼到現在才來?”
“還不是師父吩咐我,叫我替小師妹去照顧劉公子嘛……男女有別,是個人都知道的……”六猴兒坐到床上,伸手在我額上一探,表情驚悚,“老天,這麼燙手!都發燒了你還說沒事?不行,我去打些水來,再弄條毛巾給你敷一敷。”
然後他迅速站了起身,一陣小跑出門去。
一連四五天,六猴兒每天都特地跑到綠竹巷來看我。平一指說的沒錯,六猴兒的確具有讓人開心的魔力。講笑話,說故事,逗猴子耍寶,樣樣精通。
“非非,快看!這是我剛抓來的白鴿,送給你!”隻見他雙手捧著一隻潔白的鴿子,獻寶似地湊過來。
“謝謝!可是,我怎麼覺得它這麼眼熟呢?”我抱住鴿子細看,很快在它纖細的腳掌上發現一個小紙卷兒。